格勒穆尔地区的狼灾终于结束了,前往高胡鄂斯山躲避狼灾的牧民在血汗马营的护卫下,返回格勒穆尔重整家园。
星辰没有在格勒穆尔停留多久,将猫儿山的疯狼全部歼灭了以后,便带着火狮营赶往格可卡日,那儿是疯狼灾害第二严重的地方。月夜则带着血汗马营往西支援乌兰克林大草原,那里是疯狼灾害最先发生的地方。
一路上,星辰很少言语,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低头思考,这倒和牧原很相似,父子俩都习惯沉默寡言,不太爱说话。
“星辰,你又为郭郭霍尔大草原立了一个大功,这里的牧民肯定会越来越崇拜你了。”莫里多眯着眼睛说话,额头和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别人都看不到他的眼睛。
星辰摇摇头,笑了,颇有无奈。这些所谓的功劳他宁愿不要,现在他更上心的是疯狼灾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大灵师显然看出了星辰心里的担忧,安慰他说:“放心,有我们几位青年才俊在,凭着他们的蛮兽伙伴通吃一切蛮兽的能力,一定可以很快结束这场疯狼灾害。”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慕容殆水不敢再接莫里多的话茬,连续几次被莫里多推出去,每一次都是出了大大的糗,饶是他平时胆子足够大,脸皮足够厚,也怕了。
慕容殆水都不想想,像轩远天这样几乎通吃一切人物的老狐狸,遇到莫里多也要乖乖地收起那条大尾巴,恭恭敬敬地替后者斟茶递水,看到鞋子脏了还要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干净,何况是他这个只懂得凭着一股热血往前冲的愣头青。
星辰想了想,才说:“莫里多前辈,我总觉得这次的狼灾,不是一般的狼灾那么简单,在狼灾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哦。”莫里多有些动容,示意星辰说下去。
小萤收服四翼火狮的行动失败后,星辰没有随慕容如兰、小萤他们南下帝都参加封兽仪式,因为他收到了从乌兰克林多大草原和锡林霍特大草原发回的消息:这两个地区同时出现了疯狼群攻击牧民,袭击羊群的现象,而且不止一次,一拨又一拨的疯狼如同潮水般袭击各个部落。
星辰接到信报的那一刻,便判断草原上又发生狼灾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郭郭霍尔大草原上发生疯狼灾害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每隔100多年,郭郭霍尔郡都会发生一次规模大小不一的疯狼灾害。
发生疯狼灾害的原因有很多,主要有两个:
一来,如果遇上了旱灾、蝗灾,这两大灾害影响了牧草的生长,造成了黄羊、马鹿等植食野兽的数量大大减少,疯狼得不到充足的食物,只能冒险冲进牧区抢牛羊作食物;二来,随着大草原环境的改善,疯狼的数量逐渐增多,对食物的需求量亦随即增多,那么,疯狼也会冒险冲进牧区偷抢牛羊。
但这只是星辰的主观判断,是不是真的爆发了新一轮的狼灾,还得亲自去各灾区察看才能下这个论定。
星辰带着几名团员赶到乌兰克林大草原,尹川、乌海、阿巴拉布这三个地方是疯狼群最早出现的地方。当地的牧民告诉星辰,以往也会发生偶尔有疯狼闯入人类居住地偷袭牛羊的情况,但不多,每年只有那么2、3次,而且集中在6月份,这个月份是疯狼繁殖的高峰期,这些平时生活在各山山后的疯狼为了给狼崽儿找到食物,才敢跑到前山来偷袭畜牧。
现在将近8月了,疯狼才来袭击各部落,而且数量特别多,一拨一拨的,每一拨都有好几十只,来了好几十拨,将当地的牧民都吓坏了。很多牧民都说,不是这一次,还真的不知道这些山后竟然藏着这么多疯狼。有些牧民则苦涩地向星辰开玩笑,一辈子才能看到数量那么多的疯狼,现在一次就可以看得到了。
奇怪的是,这些疯狼只是沿着各个部落、村庄一扫而过就算了,遇到牛羊抢上去一嘴咬死,吃饱了就继续往前走,并不逗留在原地,有的甚至连吃都没吃,将死羊遗弃在原地,自己继续赶路。
疯狼并没有袭击人类,对于大草原的牧民来说,这算是唯一利好的消息吧。
从巴布山脉冲出来的疯狼一路往东南方向走,越靠近草原的中心地方,就有越多的疯狼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就像无数的小水滴汇合在一起,形成了惊天骇浪。
数千头疯狼在辽阔无边的大草原东游西荡,湛蓝的天空下,一片巨大的灰色给青绿的大地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郭郭霍尔人最担心的问题终于出现了,百年一遇的疯狼灾害又一次重降大草原。这肯定是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狼灾,从单单出现在乌兰克林大草原上的狼群的数量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郭郭霍尔郡是日月帝国疆土中最大的一个郡,总面积将近80万平方公里,居住人数只有150多万,这在所有行郡中倒数第二的,居住人口最少的是隔壁行郡——塔塔尔。这与繁华的中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是日月之城——日月帝国的帝都只有9万平方公里大小,却居住了将近100万人。
郭郭霍尔大草原上的人大多数以部落形式聚在了一起,很多部落都是随着草原的气候,逐水草而居,将牛羊赶到水草丰富的地方牧养。在这个方面,日月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给予了郭郭霍尔郡高度自治的权利,令到这个帝国最大的行郡得以保留一贯的民俗风情和生活习惯。
郭郭霍尔郡地广人稀,再加上牧民们不定期地迁徙,令到大草原的交通极为闭塞,迄今为止,贯通整个日月帝国南北线的被誉为帝国交通大动脉的南呼大道只修到了郡治********,还没有将星罗棋布的各县镇连在一起。交通不便带来的一个负面影响就是消息的传递慢,这里不像中土各郡各县,在主要大道上设有专门传递消息的驿站,只能用最传统的方式——马背上的邮递员来传递消息。至于用烈鹰来传送消息,那是猎师团和军队的事,与普通牧民没有什么关系。
经由以上种种原因,当最西边的乌兰克林大草原闹起狼灾时,在离那儿2000里之外的克尔孜大草原东南部接近中土的牧民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所以当牧原他们刚踏入郭郭霍尔郡时,那里的居民不知道大草原爆发了狼灾。
疯狼们沿着大草原的中部一路往东边的方向走,很快就进入了********大草原,作为郭郭霍尔郡最繁荣的地方,自然最受疯狼们的青睐,肥到流油的羊群、牛群一堆一堆,随处可见,让疯狼们大流口水。
********很快成为重灾区,当地的牧民抵挡不了这么多的疯狼,一边抵抗疯狼的追击一边赶着牛羊撤退一边派人去求救。驻守在郭郭霍尔郡的军队,大多数守卫着边疆,剩下的也集中在郡治********,这离********足足有1000里,牧民们就算有心向他们求救也来不及了,转而向驻扎在邻近的狂熊飞狮团求救。
星辰从尹川一路追着疯狼们的踪迹来到了呼伦比尔,还没去到格勒穆尔,就听闻那里遭受到疯狼的合击,心忧牧民安危的他立即写信给月夜,让他派出猎师去格勒穆尔救援。
星辰将这封信交给了随行的负责传递消息的烈鹰骑士,然后带着几名团员赶往格勒穆尔。
月夜收到星辰的信后,立即率领火狮营和一半的血汗马营前往格勒穆尔和星辰会合,而夜空则带着烈鹰营和血汗马营剩下的一半团员赶往格可卡日。
疯狼灾害的爆发可不仅仅在乌兰克林大草原,锡林浩特大草原同时也发生了狼灾,不过没有那么严重,格可卡日是其中的重灾区。
由于黑熊体型庞大,没有长途奔袭的能力,月夜将黑熊营留在了大本营,它们负责清扫周边的疯狼。
为了抗御这一次狼灾,狂熊飞狮团几乎是倾团而出,一位位英勇的猎师在草原上挥洒着自己的血汗。驻扎在大草原的其他中小猎师团,听闻狂熊飞狮团的壮举后,也很爽快地加入到消灭狼灾的行动中。
这一次,各个猎师团义务帮助牧民抵抗狼灾,使得猎师的声誉在大草原上又上了一个层次,这尤其以冲在最前的狂熊飞狮团获得的赞誉最多。
“从前发生的狼灾,都是集中在某个地方,但这一次不是,整个大草原,自西至北,都出现了狼灾,这就是不寻常的地方,还有,这一次的疯狼真的很多很多,数量之多,冠绝历次狼灾之最。”星辰紧紧地蹙住了两道浓眉。
长年累月沐浴在炙热的太阳光下,将星辰那张国字脸晒得黝黑黝黑的,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工作,令他的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高高隆起的鼻子已经开始有了坍塌的迹象,两边的颧骨高高突起,使他整个脸看起来非常的瘦削,头上的卷发不是乌黑色的,而是枯黄色的,两鬓出现了丝丝白发。
莫里多看着狂熊飞狮团的团长,轻叹了一口气,星辰可是40岁还没到啊。要知道,这个年纪可是人类一生中最好的年华,无论是智慧、生活经验还是武技,都处在人生的顶峰中,轩远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岁月无情,对谁都一样,唯独在星辰的身上走得太快了。
莫里多和落叶对望了一眼,才向星辰说:“我们一路上向不少人打听了这次的狼灾,发现了几个不寻常的地方,也许我们可以讨论一下。”顿了顿,问:“这次的狼灾,都是从北方先开始的吧?”
“是。”星辰点点头,乌兰克林和锡林霍特的狼灾,都是在北方最先开始,随后疯狼南下,一直深入大草原的腹地。至于阿拉尔多斯大草原为什么没有出现狼灾,星辰估计是因为那里的环境太恶劣,连疯狼都无法生存下去,自然不会爆发狼灾。
“这是和以往狼灾不一样的地方吗?”莫里多继续启发着星辰。
“是。”星辰想了一会儿,才说:“以往即使爆发了狼灾,也是仅限于某个地方,像今年的狼灾,席卷了整个郭郭霍尔大草原,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说话时语速非常慢,似乎是在琢磨着自己所说的话。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确有可疑之处。”莫里多正了正头上那顶毡帽子,又问:“还有其他不寻常的地方吗?”
星辰当即回答了:“草原上这几年并没有发生大的自然灾害,绝对有充足的食物提供给疯狼,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发生狼灾的。还有这次的狼灾,毫无征兆就爆发了,这很不符合常理。”
“还有呢?”
“疯狼的表现也不正常,我觉得它们并不是因为饥饿才跑到草原上来觅食的,我觉得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入侵了它们的领地,将它们赶出来,不仅如此,这种神秘的力量还逼着它们不断往前走。”星辰仔细回想着,那些疯狼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抢食物,每次袭击畜牧,咬死了牛羊,只吃了那么一点,剩下的全丢弃在原地,不像是处于很饥饿的状态。还有,它们是一直往前跑,深入腹地,并没有返回自己的领地。现在再想想初次碰到疯狼时,看它们那么惊恐的表情,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莫里多微微叹了一口气,经过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星辰的说法越来越接近他的想法了:“你去调查了狼灾开始的地方,那有没有调查在它们的领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时间太赶了,来不及。”星辰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没有深入疯狼的巢穴查勘,说不定真的可以查到这些疯狼为什么从自己的领地里走到人类活动区。
一般情况下,蛮兽会在固定的区域里活动,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走出这个活动区域,原因有很多,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一方水土养育一方蛮兽。蛮兽们世世代代居住在传统的领地,一旦走出这个领地,会因为各种问题适应不了新的环境而死去。唯一一种例外的蛮兽就是疯狼,这种实力最弱的蛮兽,却有着最强的适应力,到哪里都能生存下来,所以它的踪迹才会遍布剑之大陆。
星辰就是被这种常识性错误误导了自己,忘记了即使到处都能看到疯狼,但它们也会远离人类生活,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更不会深入人类居住区。
星辰再一次蹙紧眉峰,思考了许久,才问:“莫里多前辈,你认为这场狼灾是人为操作的结果?”
“我们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莫里多看到星辰猜出来了,便说:“你说的那股神秘的力量,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次神兽。”
星辰摸住下巴,沉吟了好久:“自从狼灾爆发后,四翼火狮就消失不见了。”原本星辰还很庆幸,幸好是这样,不然的话,这只捣蛋鬼如果在这个紧要关头出来搞破坏,那就更让人头疼了。现在被莫里多这么一引导,侥幸没有了,反而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说这只四翼火狮是狼灾背后的推动者呢?还真的有这种可能,不然它消失的时间也太巧合了吧,刚好就是狼灾准备爆发的时间。不过星辰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四翼火狮真的想引发狼灾,在它将整个大草原搞得天翻地覆的这四年时间里,有大把的时间做这件事,可是它没有这么做。还有,四翼火狮虽然顽劣,喜爱捉弄牧民,但那只是玩玩而已,并不是想真的搞破坏,星辰相信也愿意相信四翼火狮的天性是善良的。
莫里多搂抱住双手,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儿奔跑的节奏,屁股一颠一颠:“不管是哪只次神兽,去到那里一查就知道了,现在怎么想也没用。”
“是。”星辰也觉得莫里多说的在理。
莫里多长袖一挥,特别地潇洒:“猎天猎师团的成员们,现在是你们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好咧。”慕容殆水兴奋地叫了出来,恭敬地对星辰说:“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地方,星辰团长?”
周边的几个中级干部被慕容殆水的这句话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星辰也喜欢慕容殆水的这种冲劲和活力,让他想到了当年十八学士相聚一堂时也是这样,每个人都朝气逢勃,对未来充满信心,用轩远天的话来形容就是十八朵在早晨微微绽放的花朵,面朝阳光,生机勃勃。
星辰也被慕容殆水的青春活力感染了,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要说次神兽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还真的有两处,一处是乌兰克林大草原的巴布山脉,另一处是锡林霍特大草原的宜兰山脉,这两处山脉都是疯狼聚居的地方。”
“好,那我们兵分两路。”慕容殆水说这话时偷偷瞄了一眼莫里多,后者悠然自得地看着前方,微笑刺客的胆子稍微大回来了一点:“所有团员,听令……”激动之下,慕容殆水这句话可是吼了出来。空旷无垠的地方,一个人说话时,很小的声音都能传得特别远,更何况是吼出来……
狂熊飞狮团团员的身上明显打着星辰的烙印,办事时都不爱说话,数百名火狮骑士在默默赶路,听到慕容殆水的话后,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向他行注目礼,动作整齐划一,拿满了十分的标准分。
猎天猎师团第一副团长感觉到非常的尴尬,脸刷一下红透了,他恨不得找条裂缝钻进去,从此不再见人。很可惜,慕容殆水找不到这样一条裂缝,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他们解释:“我说的是我们猎天猎师团,各位友团团友误会了。”
“呵呵,没事。”星辰笑着替慕容殆水解围。
莫里多看都懒得看慕容殆水一眼了,淡淡地问:“怎么,你分配好人了吗?”
“还没有,我们要商量一下。”慕容殆水这次学了乖,说话时声音特别小,只有身边的几个人才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