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稔离了茶楼,无处可去,仍在城中游走,忽见前方喧闹不止,便向前走去,欲看个清楚。
只见人群之中一白发老者嚎啕大哭,众人纷纷劝解,终是止不住。陆稔听了几句便已明了,城中郡守之子看上了老人的小女儿,老人不肯,郡守公子便派人强行将人带走,并声称老人之女偷盗郡守府财物,犯下重罪。
陆稔心中暗恼郡守之子为祸作恶,心中定下计较,必要去郡守府闹上一闹。
岂不知此时,陆稔身后百余丈处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正是那破落的老道。他似是能看穿陆稔心思一般,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师弟,非我不愿相帮,只是你这徒儿心系苍生,剑仙之路,他是无望了。”走了几步又是轻轻摇了摇头,旋即唱起道情歌洒然离去
陆稔于城中一小客栈住下,吃饭洗澡,一切皆如寻常,夜深人静之时,一道人影悄悄从房中冲出,无半分声响,去势甚急,一步便是十余丈,纵是有人在此也看不清分毫。
陆稔离了客栈,便往郡守府而去,白日间从其门前经过,如何如何前去早就了然于胸。只见他人影忽闪,须臾便不见踪影。不多时陆稔进了郡守府,四处查看均未发现异常,忽见一小厮自他处而来,呵欠连天,手执一棍棒,陆稔飞身而至,那人尚未发觉便已被制住。
陆稔言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若尔呼喊,必死于吾手之下,若从之,尔便可活命,且旁人不知,自无你半分责任。”那人连连点头。陆稔又问“你家公子何在?”小厮慌曰:“那处阁楼便是。”
陆稔望去只见一阁楼云窗雾阁,浮躁华丽,灯火通明。陆稔放开禁止飞身便走,小厮转身却已无陆稔身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仿若无事继续前行。原来这小厮对于自家公子也甚是不满,如今有人来找其晦气,自然心中欣喜,且若是引得人来自身难逃罪责。
陆稔走至近处,只听阁楼内莺歌燕语,甚是热闹。陆稔也不着急,飞至阁楼之上,静心等待。
良久,阁楼内方才偃旗息鼓。一瘦弱男子率众人离开,房中仅余两人。陆稔落至窗外,倾耳静听。
“公子,今日你既新的一美人,为何还留于此处?”一女子似嗔怒道。
“哈哈,我道窈娘最是知我心思,岂不知窈娘也是世俗眼光。”
“哦,难不成内中亦有内幕?”女子讶声问道。
“不错,我白玉生虽爱美人却也只爱如窈娘这般的美人,那女子虽有几分姿容却也难入我眼。”言道此处,白玉生长身而起,只见他面如白玉,身如古松。当真是一个美男子,只是这美中带着些许妖异。
“哦,既然入不得公子之言,公子又为何劳师动众劫了来,还闹的满城风雨。”那女子亦从榻上起身,莲步款款,身姿绰约,行至白玉生身侧。
“窈娘有所不知,此女有一兄,唤作严瑞,江湖人称九身虎,乃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一身功夫相当了得,我捉来此女便是要引他现身。”白玉生轻摇折扇,似笑非笑。
“莫非这严瑞有什么重大干系不成?”窈娘言语多了几分疑惑。
“窈娘果然聪慧,这严瑞自小离家,如今已有五六年光景未曾归来,据我所知,这严瑞于淇州之地伙同一帮山贼地痞自立门户号称‘补天殿’言称:苍天无眼,百姓遭难,斩贼正国,唯我补天。当真是一群胆大狂妄之辈,怎奈何百姓归附,豪杰相与,而今声势浩大,已成为朝廷一心腹大患。”
“莫非公子欲挑起事端,建功立业?”窈娘似是讶异,问道。
“不错,这严瑞便是这‘补天殿’中一重要人物,若我能擒得此人,必是大功一件,且其身负‘补天殿’诸多秘密。若得其一二,更是天大的功劳。我建功之日不远已。”白玉生浅笑道。
“即若如此,公子何不假借他人之手,徒为自己惹得恶名。”窈娘道。
“此言差异,我本郡守之子,我父不得民心久矣,我非造恶之人,却已是入不得正道之人眼。又岂畏惧这好色,恶霸之名?再者,严瑞一身功夫甚是了得,若是旁人,几无必胜把握,须得我亲自动手。再者,而今朝堂之上,吴熙当政,若无些恶名劣迹,其怎用心用之?”白玉生双目矍铄,如见珍宝。
“莫非公子自命能胜过那严瑞。”窈娘问道。
“不错,我自小习武,而今终有所成,区区一个严瑞尚入不得我眼。”白玉生手摇折扇,面目从容。
“这严瑞成名已久,想必不是徒有虚名之辈,不知公子有几分把握?”窈娘问曰,似是替其担忧。
“严瑞师从清碌山乾元派长老姜震,这乾元一派已被我所灭,区区一个外门弟子能有几分斤两,命如蝼蚁,窈娘你道我有几分把握?”
白玉生眼神凌厉逼视窈娘,窈娘故作大惊状道:“公子武力惊人,小女子怎可揣度。想来这严瑞若是回返,定然有来无回。”而后做小鸟依人状。白玉生大笑。
陆稔在外听得心惊,本不料此中竟有如此隐情。一人屠灭一门,想来必是武功超绝之人物,与己相斗,孰胜孰败当真难以预料,此事自己甚是鲁莽,不知竟惹了如此厉害人物。当真心下懊悔。
“那女子公子如何安排?”似是知陆稔心中所想一般,窈娘柔声问道。
“那女子我已赏给张周,这老小子跟了我这许多年,虽无甚功劳却也算忠心耿耿。”白玉生笑道。
“公子果然有情有义,对如此下贱奴仆竟也能如此恩赏。”
白玉生面带笑意,道:“窈娘既知我心思,也该明了我对姑娘的情谊,不若就此跟了我,日后我夫妻二人同心,于这乱世之中闯下一片天地。”
“公子客气,我窈娘出身风尘,本就是这乱世之中一株无根弱草,心中无大志,只求平平安安,衣食无忧。公子志远,小女子若是跟了公子,岂非要过上那担惊受怕的日子?小女子生性惫懒,更兼无德无才,恐不能服侍公子。”窈娘出言魅惑动人,虽是拒绝之言,白玉生却并无生出半分不悦。
“公子,天色已晚,窈娘便要就寝,公子自便。”言毕,窈娘轻移莲步,向闺阁走去。白玉生注目良久方才转身离了这阁楼。
陆稔不意这窈娘虽极具魅惑之态却也是一洁身自好的女子,心中多了几分敬意。忽想起严家女子此时不知境况如何,便急忙飞身而起,离了阁楼。
便在白玉生,陆稔离去不多时,一道漆黑的人影如鬼魅一般也从阁楼中离去,只见他身如灵鸟飞舞,姿态甚是美妙,转瞬便离了阁楼百余丈。
陆稔不知张周住所,于众多屋舍只见奔走查看,欲寻一人趁机询问一二,却见郡守府兵丁防卫甚严,几无一人落单。陆稔正当举足无措之时,忽而东南方喧闹声大起,陆稔不知何事,便赶了过去,欲要看个明白。
及至跟前,所见却是一黑衣人与三人打斗不休,其中黑衣人功夫最为高明,虽对三敌依旧游刃有余。
陆稔心中疑惑,莫非此人正是那严瑞?若果如此,江湖之上众人的功夫当真了得。
陆稔心中感叹之际,三名老人已然落败,黑衣人闪入屋中,抓住衣衫不整的严家姑娘便飞身而出,去向正是陆稔这方。
陆稔大惊,正欲隐藏,黑衣人已到了身前。陆稔举足无措,却见那黑衣人稍加停顿,以极低的声音道:“公子速速救出严家老父,我等与东城门外汇合。”而后如飞鸟一般窜入空中,须臾不见了身影。
陆稔也不耽搁,如灵猫一般,悄无声息离开。而此时,郡守府兵丁堪堪赶到。不多时,白玉生亦赶来,见三老者受伤,忙上前扶起三人悉心照料。一番询问,本是洁白如玉的英俊脸庞多了几分惨白。
“依三位师兄所言,劫走那女子的乃是一个绝世高手,然放眼云东郡,怎会有这般人物?”白玉生心中戚戚然,却也有几分疑惑,说道。
“我等岂会骗你!”一老人闻言大怒,恨声说道。
“小弟并非对三位师兄有疑,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小弟不得不了解清楚。”白玉生虽是解释,但言语中并无半分歉意。
三位老者闻言不再多说什么,然则心中甚是不平,虽是受师尊之命跟随白玉生下山,但终究是师兄,然则白玉生虽看似恭敬,实则不以为意。三人心中早就有了怨气,怎奈何白玉生深受宗门器重,且其功夫亦在三人之上,只得忍了这口气。
白玉生此时心中更是愤恨,设了此计,已为天下人所不齿,若是再无半分收获,岂非徒为自己落下一为恶不仁的名声?
随即,白玉生下令,一干兵丁俱向严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