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云熠与静好这边各怀心思,那边昨夜王上夜宿宁安宫,宠幸了这自入宫来便如同如同一个透明人的似的王后的消息便在整个儒王宫中不胫而走,这后宫的美人们不知有多少咬碎了一口银牙,也不知搅碎了多少张手帕。
在她们看来,像着静好这样的美人,又有着这样的身份,一旦得宠,只要不触犯到云熠,便没有失宠的可能,再加上那些个每年都新进的美人,那她们这些随着年岁日益凋零的老人们,恐怕就再也不能得到圣宠了。
这些夫人们心思各异,其中又按捺得住,也按捺不住的那么些人,便相携来到了李夫人的宫中,毕竟当日云熠新婚,他可是抛弃了美艳如花的王后,而在李夫人的宫中宿的。
于是正午过后,李夫人方才用了午膳,歪在靠窗的软塌上啜着茶水,外面的侍女便来禀告有人来访。
“去回禀杨夫人,就说我偶染风寒,恐过了病气给她,来日好了,再去她宫中谢罪。”李夫人端起茶,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侍女闻言,连忙应声向外走去。
“等等!”李夫人突得眉头一蹙,又对着一旁的自己的贴身侍女玉篌,道:“玉篌,你出去告诉杨夫人,然后让人在门外候着,若有其他夫人拜访,都一应这般回禀。”
“是。”玉篌恭敬地领命退了出去。
而站在李夫人一旁的另一个贴身侍女玉箫却是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头,道:“娘娘,这杨夫人向来眼高于顶,自进宫来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王上的恩宠,除了王后,便未曾去拜见过任何夫人,如今既然来拜访娘娘,娘娘何不……”
李夫人闻言,眉头一皱,却见她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搁在了桌上,玉箫心中一阵激灵,却见她连忙跪下身来,道:“是奴婢越矩了。”
李夫人淡淡地扫了玉箫一眼,心中到底是觉得这个玉箫这个丫头比不得玉篌,要不是从小贴身带着的丫头,她早就将她舍弃了,如此想着,却见李夫人眸光一闪,然后站起身来,将玉箫扶了起来,然后温声道:“你自小跟着我长大,亲如姐妹,我又岂会怪罪你,只是这宫中到底比不得府上,一步错,连累的便是整个李家。”
李夫人这般说道,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而玉箫抬着眸子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模样,眼眶也不由得一红,却见她低低地哭出了声来,“姑娘,玉箫知错了。”
李夫人闻言,摸了摸玉箫的发丝,眸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而与此同时,却见玉篌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玉箫妹妹怎又引得夫人落泪了?”玉篌这般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些打趣,而玉箫闻言,脸上却不由得一阵涨红。
“好了,别嘲笑玉箫了,人都送走了?”李夫人擦了擦不怎么存在的眼泪,笑着问道。
“送走了,奴婢让竹夏在殿外煎药,想必其他夫人知晓了,也不会来访了。”玉篌笑着说道。
李夫人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杨夫人向来与她不和,如今在王后得承隆恩过后,突然来找她,恐怕是不怀好意,想要把她当枪使了,可惜她却不想当这支枪。
而玉箫看着李夫人与玉篌,一派主仆和乐的模样,不由得握紧了双手,明明她才是从小跟着夫人的人,凭什么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宫女,偏偏更受娘娘的看重?不由得说玉箫的这种心理,就在这样的刺激下越老越严重,终有一天积累到某一程度,便会因此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
且不论玉箫的心理变化过程,却说这些前来拜访或者正准备来访的夫人,都因为得知了李夫人在煎药而悻悻地退了回去,毕竟谁都不想在这接近年关的时候过了病气,但是什么事情都有着例外,比如说徐夫人便是,家中唯有她一个女儿,从小天真烂漫,进了宫中,又因为一向李夫人擅长拉拢人心,久而久之地,她便真的将李夫人当做了亲生的姐妹,如今得知了李夫人染了病,也不顾宫人的劝导,连忙就跑到了李夫人的宫中。
徐夫人出身武将之家,使得一手的好鞭,因而李夫人的侍女并不敢阻拦,只得任由她闯了进去。
“李姐姐,李姐姐,我来看你了。”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徐夫人向来是风风火火的性格,还未进屋,便嚷嚷了起来。
“徐夫人,我家夫人已经睡下了,还请您……”玉箫听到声音,连忙挡在了徐夫人的面前。
“玉箫,请徐夫人进来。”而就在这时,珠帘的后面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徐夫人很是挑衅地看了玉箫一眼,然后摇曳着身子,走了进去,一股有些浓郁的药味儿,便迎面扑来。
徐夫人向来不喜闻这味道,因而皱紧了眉头。
“菱歌来了啊,玉箫还不上茶!”李夫人斜倚在榻上,这般说道,又用绣帕捂着嘴,轻声咳了起来。
徐夫人见李夫人平日里本就瘦削的身子越发羸弱,脸上也有些苍白,不由得心下一急,上前来,捏住了李夫人的手,很是担忧地问道:“怎得几日不见,姐姐就这般消瘦了呢?”
“可是这些该死的奴才没有仔细照顾?”徐夫人这般说道,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鞭子,恨恨地看着一旁的玉箫和玉篌道。
玉箫被徐夫人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而玉篌则是眸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奴婢们都尽心伺候着,只是昨夜……”
玉篌说道这儿却也不说了,而是有些迟疑地看向李夫人。
“你给本夫人继续说下去。”徐夫人挑了挑有些英气的眉毛,很是骄纵地瞪着玉篌道。
“昨夜王上本说了来夫人宫中,可是最终却未来,夫人等了一夜,今晨就病了过去。”玉篌这般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抱怨。
徐夫人听此,又想起了今晨在整个宫中的传言,眉梢不由得染上了一丝怒气。
“没想到堂堂的姜国公主,竟然也是这般下作的人,明明知道王上要来姐姐这里,却硬是勾了王上到她宫中,真是好生不要脸!”徐夫人恨恨地骂道,在她眼中李夫人善良大方,自己比不过她,云熠喜欢李夫人也是正常,可是静好除了空有一副容貌外,几乎一无是处,那么云熠又为什么不喜欢自己,而宠幸那样的女人呢?
“菱歌住嘴!王后岂是你能随便编排的,若是传了出去,仔细王后惩罚于你。”李夫人脸色一肃,连忙这般说道。
“李姐姐你就是太小心了,这王后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有什么可怕的。”徐夫人气呼呼地坐在李夫人一旁的榻上,嘟着嘴说道。
“菱歌可别忘了,昨夜王上可是在宁安宫中夜宿的。”李夫人这般说道,嘴角不由得荡起了几分苦涩。
“那又怎么样,王上不过是看在姜国的面子上,要知道如今姜王已经日暮西山,这王后恐怕也是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徐夫人满不在乎地说道,虽说这姜王将死的消息不是她一个后宫之人应当知晓的,但是他的父亲是当朝的大将军,深受云熠的信任,因而这些情报还是知道的。
而李夫人则不一样,她不过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因为云熠的一时兴起,进了宫,凭着自己的手段才到了如今的地步,因而看着徐夫人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她那袖中的手指不由得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她真的是很羡慕这些为人愚钝,但是却可以畅心所欲的人呢?
“李姐姐,你怎么了?”徐夫人看着李夫人并不说话,不由得有些不满地摇了摇她的袖子道。
一旁的玉篌向来知道李夫人的心思,见此,她便眸光一闪,在一旁很是担忧地说道:“夫人昨夜一夜未曾安睡,今日一直神色便有些恍惚,还请徐夫人不要见怪。”
“玉篌!”李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头,斥责地看了玉篌一眼。
而徐夫人闻言,看了看李夫人的面色,又想起李夫人今日的不同寻常,心中不知怎么地也闪过一丝的愉悦,毕竟像李夫人这样一直深受宠爱的人也有这么一天,又如何不让她高兴呢,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只觉自己和李夫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而李夫人自然不知道徐夫人心中的想法,却见她眸光微闪,然后轻轻地握着徐夫人的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菱歌,姐姐知道你向来率性纯真,侠肝义胆,但是此番,你切莫去冲撞王后,不然王上若是怪罪下来,你也少不了责罚。”
徐夫人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看着李夫人,有些怒其不争地说道:“李姐姐,我竟然现在才知道你居然这般胆小如鼠。”
李夫人袖中的手指微微一紧,而面上却是皱了皱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徐夫人道:“菱歌,姐姐是怕你受到责罚,毕竟今日听说……”
“听说什么?李姐姐你就莫要再卖关子了!”徐夫人眨了眨眼,有些不满地说道。
“听说方才王上又去了宁安宫,还亲自为王后描了眉,绾了发。”李夫人这般说道,低垂着眸子,脸上一片黯然。
而只听得啪的一声,却见徐夫人脸色一僵,手中的杯子也应声而落。云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若说她不欢喜,都是假的,之所以她能够和李夫人和睦相处,那是因为之前,云熠虽然对某些夫人有所偏爱,但是大体上是一视同仁的。
而如今他对静好却是这般的不同,描眉绾发,在闺中时,哪个女子不曾幻想过自己的夫君为这般呢,只是她们最后嫁给了这个国家最至高的男人,所以才认命地放弃了心中的幻想,只是现在却有这个一个女人得到了这项殊荣,又怎么会不让她们嫉妒呢?
李夫人见此,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却见她眸光微闪,将站起身的徐夫人拉了下来,然后拍了拍徐夫人的手,沉声道:“菱歌啊,这一次你一定要听姐姐的,这个王后你万万不能去冲撞!”
徐夫人向来是骄纵的,此时被李夫人又说了这么一大通,心中更是乱极了,却见她一把拉开了李夫人的手,然后定定地看着李夫人,一张俏脸上满是愤怒道:“李姐姐害怕那王后,菱歌却是不怕的。”
“菱歌!”李夫人轻声叫道,而徐夫人却早已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菱歌离开的背影,玉篌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头,道:“夫人,这徐夫人恐怕是要又要闹事了。”
“爱怎么闹,便随她吧。”李夫人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毕竟我身子欠安,也管不了这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