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帝立即咬破双手拇指,拇指相对,血液融合,散发出一阵淡红光华,紧随白天射向蓝水之内,烈帝口中轻颂:“千年的交情啊!我封你部分记忆,再授你些许虚像,只与你做对百年老友罢!”
白天猛地扎入水中,他本来尚擅水性,孰知一如这幽蓝的水中,便无半点浮力,借力不着,任凭他如何拨蹬翻扭,只是一个劲往下沉。
白天又浑无真气,“咕噜咕噜”吐出几口气后,憋的一口气就要到底,已是满脸通红,青筋暴露,眼睛圆睁,片刻后再也憋不住,口内气出,外面水进,口鼻耳喉尽皆灌满水流,呛得咳亦难咳。
而这水似有灵性,带着些许红芒迅速钻进白天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洗髓换脑。
白天瞬间昏迷过去,却慢慢浮了起来,身上红光笼罩。
模模糊糊之中,白天忽然看见紫文出现,一袭紫衣,清丽无双,却渐渐朦胧,转而洛雪,粉纱凤髻,风姿绝伦,又缓缓远去,再者,秦柔、陆吾、冰峰、旋叶、虞舜等人等物等事先后轮走消失。
“冬暝,你回去吧!”
一道清光从深涧**出,直向生长边界深处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天醒转过来,坐起身,摇了摇头,转转脖子,见烈帝负手站在远处,当即喊道:“烈兄,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少了些东西?好像被谁偷了什么?你……”
烈帝转身打断,笑道:“是我偷了,过些时日还你,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你偷了什么去?我好的很,好的很!我潇洒了千百年,不思修仙练道,这几天突然有了兴趣,你可答应了教我,莫不是想反悔?”白天走近拍了一下烈帝肩膀,真如百年老友一般,完全不似先前遵循尊卑行礼。
“我哪里反悔,这不是带你来了?”烈帝指着脚前沟壑说道。
“你带我来浴瑶壑做什么?咦,怎么都变作岩浆了,不是蓝水在里面吗?”白天讶异道。
烈帝说道:“就是这里了,你不是要学道修仙?下面有三本秘术,须你亲自取来,方能修习,可敢?”
白天偏头看了看,凛然道:“有何不敢?龙潭虎穴取得,刀山火海走得,区区岩浆也吓不倒我,不过你得帮帮忙,这两边也没个着手的地方,滑也滑下去了!慢着,那书在哪?我怎么看不见?放在这狭缝里,岂不是被火烧坏了?”
“不坏,不坏!”烈帝一挥手,近侧黄石壁上“喀喀喀”伸出许多石阶,左右隔三丈,上下距四丈,道:“这可以了吧?”同时间,沟壑内的硝烟毒气被逼散在百丈之外。
白天笑道:“容易!”纵身跳下,竟是身手敏捷,攀跳翻跃,起转腾挪,灵活轻松,片刻便下了三十来丈,只喊道:“热的紧,热得紧!”说话间,又下了四丈,只觉石板渐烫,心想:“再往下,肯定更烫,手足难触,如何是好?”思索间又下去了二十来丈。
忽然,白天眼尖,看见下方石板上端放着一个盒子,银链捆绕,朱漆红木,镶金嵌玉,瑞气缭绕。白天大喜,飞跳过去,捧起盒子,褪开银链,掰开扣锁,忽然光华万端,少顷才尽,白天伸手取出盒内书籍,却见上书:舞仙流!
白天大喜,稳稳收入怀中,顿觉脚底火辣辣的疼,才发现自己全身大汗,头发有些焦枯,左右顾盼,又见下方第五个石板上有已绿光闪烁,但脚底已经疼痛难忍,再耽误不得片刻,要向上喊叫,却炙热难耐,喉咙干哑,喊不出声。突然脚下有感,却是踩到那银链,白天俯身拾将起来,尽也颇长,拉一拉,十分结实,恰好盒子上的扣环脆弱,拉扯即断。
白天拿着两根拇指粗的银链,甩了一根出去,缠在下方石板上,荡秋千般悠了下去,又甩出另一根,手一抖,前根松脱,再度甩出,如此反复,片刻到得那盒子处。
却不是盒子,而是翠玉台坐木方樽,雕鱼刻门,画龙添凤,同样祥光闪烁,白天看那玉台上一本书,叫做:御气秘要!忙收入怀中,抬脚要往下去,却突然脚底一阵剧痛,竟是欣喜之际忘了疼痛,这番抬脚,脚底已被石板灼伤,肉皮粘在石板上,腥臭难闻。
双脚剧痛钻心,血肉模糊,哪里站得,白天一屁股坐下,顿时,屁股火辣,又被烧伤,双手撑地,又被烫伤,身上十处剧痛,百般灼热,站不得,坐不安,一阵阵焦臭腥味扑鼻,闻之欲呕。
白天猛地看见那玉台,忍着屁股疼痛,侧着身以右侧完好处坐上,方才免去了烧烫之苦。
屁股、手脚不受石板灼烫,但疼痛不减,加之周围空气灼热,如置火炉,白天只觉自己肌肤干结,骨骸软化,浑身都快被烤焦了,身体也似乎缩小了不少,抬头看时,狭缝如线,一排排石阶如游龙贴壁。
咬牙忍痛,白天低头看下,恰好看见正下方,岩浆上方一丈处,火红如炭的石板上,一本书浮在其上,彩雾缤纷,祥光五色,不禁心道:“这般下去,不死也烤个半熟,可怎么办?”福至心灵,顿时大喜,道一声“有了”。
当下,双脚撑在方樽上,手从屁股底下去触摸出玉台,双手捏紧,在石阶边缘处使劲掼了几掼,砸成两半,双脚踏上,只觉阵阵冰凉,全无热意,然先前脚底皮肉皆无,却也疼得他龇牙咧嘴,心生热汗。
咬着嘴唇,白天将银链分别将两只脚与玉台绑其,站起身来,正要走,忽自言自语道:“玉虽冰凉,不怕炙热,但光滑,站立不稳,手又不能触底!”看了那方樽,拿起来,掰作两截,拿在手里,纵身一跳,刚一触到石阶,连忙弯下神去,双手执木樽摁在石阶上,以致不滑。
如此虽然费劲,却也能下得台阶,忍着炎热,身上灼痛。片刻后,白天终于到了那第三本书前,看也不看,只觉浑身都快熔化了,收起书,正想向上走,哪只下来跳跃尚可,回去却跳不上去,低头看时,那岩浆竟如湖水涨潮,慢慢涨将上来。
眨眼间就熔化了一半玉台,白天惊慌无措,端的三尸神咋,魄散魂飞,失口叫道:“凤凰,速来相救!”
那上面金翅凤凰听到呼唤,振翅飞起,偌大的身躯陡地缩小数倍,钻入浴瑶壑,在千钧一发,岩浆就要侵及白天脚底时,凤凰抓住白天衣衫,高飞而起,须臾就到狭缝顶部。
凤凰将白天放在地上,白天浑身焦黄,灼伤无数,处处红斑,点点赤丘,眉发干枯倒卷,衣衫破烂,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口里不住道:“这……险些是死了,早知道让凤凰直接驮我下去,免了这许多罪难。”
“你只受了这区区皮肉烧灼之苦,想我当年拜师时,只凭微薄道行,以肉体凡胎上刀山过火海,遭受的苦难犹胜你千百倍!”烈帝笑道。
白天想起方才命丧岩浆,全是那石阶相隔甚远所致,尽口出恶语道:“老兄,我们百年交情,你居然如此布置那台阶,下的去,上不来,差点害了我命!”
烈帝也不怒,只道:“是你让我帮忙,你本可直接乘凤凰下去,如何反来怪我!”胸中怅然道:“何止百年啊!你若不一意孤行,我们千年的交情又何止于此?”
白天不以年纪为意,老气横秋道:“烈兄,是你有意害的我!三本书,你去取来也可,我也是脑袋走了风,想也不想,就竟自个下去了。”
烈帝蹲下身,看了一下白天身上灼伤处,唯脚底和双手灼伤最重,皮肉分离,血水混杂,泥土贴附,其余部分伤势轻微,不足为虑,于是道:“这点苦都吃不了,你还是乘凤凰逍遥去吧!哪里能够纵横九幽,横行碧落!”
白天哈哈一笑,正想坐起,岂料屁股在地上一磨,脚底触地,两处剧痛传来,疼得仰头倒下,“哎哟”哼个不停,嘴里含糊道:“学……小小疼痛不足挂齿……不足为惧!”
烈帝微微笑道:“第一本书我倒可自己取来,只是这第二本难,第三本更不是我可拿取之物。”
白天索性趴在地上,道:“如何?细细说来。”伸手掏出三本书,却是红翠彩三色封皮,朴实无华,哪里像之前盒装玉承云笼。
烈帝接过,拿出第***:“这本书是我晚年修为之精粹,叫《舞仙流》,此番传给你;这第二本书叫《御气秘要》,是当年的黄帝轩辕赠予给你,你又不要,转送给我,现在也物归原主;第三本……”
“慢着!”白天仰起头来,道:“我认识黄帝?他什么时候给我这本秘术?”
“你是忘了!第三本叫《伏羲旨》,我无缘翻阅,也无法识看,受人之托,由你自悟!”烈帝将三本秘书仙法之本递给白天。
“这三本书各有什么威力,有什么气功妙法,我学了能不能胜过你?”白天收起秘术问道。
“你深谋远虑,早在百年前就胜过了我,我现在早已被你甩得远了,如何比的上你!走,回去了!”烈帝手轻轻一托,白天身体扶起,继续趴在凤凰背上,飞天而去。
回到轩辕丘,烈帝取了一粒丹药给白天服下,那手脚、屁股、身上灼伤剧痛大减,转而冰凉舒畅,休息了一两日,已能行走活动自如,白天也觉得自己吃了那丹药气力大增,身轻如燕。
这日,与烈帝立于轩辕丘山洞口,烈帝道:“歇整了两天,药力也该濡润全身了,从今天起就开始修炼吧!”双手击掌三下,轩辕丘下方窜起一条青甲独角巨蟒,尾连大地,头架山巅,竖在洞口,鳞甲倒张,宛如成千上万的台阶,整条巨蟒形如天梯。
白天奇道:“老兄,这是为何?”
“从今日起,三年内,你每天正午前便在这蛇背上来回奔跑,强筋健体;午后,山巅处青蛇口内有一汪口涎,你坐于其中领悟那三本书的精髓真谛;其余时间便演练修习,我会时时相伴。”烈帝吩咐道。
“这里全年太阳不落,我如何休息?岂不是累都累死了?”白天伸了个懒腰说道。
“嘿嘿!”烈帝淡淡一笑,道:“过些时日,你修习了御气秘要后,米水不进,宿寐不需,哪里需要什么休息!”
“这……”白天顿时哑口无言,只觉得天地骤然昏暗,滚滚黑云压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