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司马晴雪对这次早产的事情全数怪在夜微澜的身上。太医也说孩子可以活下来的,生出来的却是个断了气的,她一边不顾早产虚弱的身体,一边跪在大殿上要求皇上和太皇太后可以给她一个公道,而那边朝堂上的司马凌霄也整日上奏折要求公仪天宸必须要严办夜微澜。
无果,他顶住了三天的压力,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咸福宫的宫女急匆匆跑到清宁宫来,喘着粗气说道:“皇上,皇上。不好了,贵人自尽了!”
公仪天宸正在和夜微澜说这件事有宋锦瑟的保证绝对不会听司马晴雪的片面之词呢,听闻宫女的话脸色黑的如锅底的碳一般。
夜微澜叹了叹气,他没有像上次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关她禁足,能相信自己没有绊倒人已经很难得了。再者而言,这件事她确实动了歪心思了。起身在木施上拿来他的披风,体贴的帮他穿戴好,伸手系上一个蝴蝶结,掸去衣服上的不明显可见的落花,柔声说道:“皇上快去看看司马妹妹吧,在怎么说也是在我宫中痛失爱子的,怨怪于我也情有可原,皇上多多安慰开导妹妹,想必她也能知道其中的缘故,不在于我有隔阂。”
公仪天宸没想到夜微澜会这样的通情达理,回想起失忆前的夜微澜就算被诬陷也不会同自己说一句服软的话,若是她说一句话也不会有那三个月的禁足了吧。公仪天宸突然有些悲伤的想到,她没失忆的话这次恐怕也不会辩解一句。
“皇上?”
“嗯?”公仪天宸发现自己失神了,他低头伸手摸了摸夜微澜的发,那乌黑又柔软的长发顺着他的指缝划过,仿佛带走了他的烦恼,他轻轻的说道:“澜儿,相信我,这次不会让你蒙冤的。”
她笑了笑没再同他讲话,什么蒙冤不蒙冤的,她也不冤的。
公仪天宸只觉得心中生出无限柔情,在看一眼那宫女恨不能用眼神将其杀死,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走吧。”夏忠卿腿脚伶俐的跟在他身后,心中也觉得寒光万丈,不由想到咸福宫那位算是得罪皇上了。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夜微澜甚是懂事,一方面也不会有那些小女人作态,另一方面在政务上不输男儿,就是他有时候也不得不暗自佩服夜微澜,这样的女人要是被其他哪位皇子娶了,皇位哪儿还有他肖像的机会?
刚绕过主殿来到静观斋就远远的听见司马晴雪哭天喊地的声音,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当初夜夜承欢时只觉得这女人销魂刺骨,如今在听着除了无尽的烦闷和厌烦,哪还有什么喜欢之情?怪他瞎眼错把木鱼当珍珠,还想着拿这种人来羞辱夜微澜,真是可笑至极了。
他来到司马晴雪的寝宫,那人正躺在床上要死要活。身边一屋子的丫鬟都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吴言雨虽然是这宫的正主,但她的位分却要比司马晴雪低好多,此时和她的贴身宫女站在她的床边不敢开口。
只有小青一人抹着眼泪拦住司马晴雪,正当他刚准备一脚踏入寝宫时,哪知她的神态突变,开口便大骂:夜微澜是个贱妇,指使贴身丫鬟绊倒身怀六甲的自己,可怜她的孩子还没能看一眼这个世界。语言之难听,态度之恶劣,光是瞧一眼公仪天宸的脸色就知道了。
夏忠卿适时的绕到门口轻咳一声,司马晴雪这才止住了骂声,寻着声音就看见了他后面铁青着脸的公仪天宸。她只是愣了一瞬,立马就换上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随即说道:“皇上,皇上,臣妾的孩儿死的好惨啊,臣妾也不想活了。”
公仪天宸冷眼走了进来,吴言雨因已好久没见皇上了,心下有些激动,但想到司马晴雪刚痛失爱子若是她此刻表现出开心的样子恐会落人口实,还不容她想的太明白,人已经踩着小碎步款款的走到公仪天宸的面前了,熟练的帮他解下披风挂在木施上,又露出一个悲痛的表情,惋惜的说:“皇上,姐姐近日精神不好,还望皇上多多包涵。”
他点了点头,一双大手覆在她的手上,柔声道:“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吴言雨为他的这一句关心暗喜不已,在心里反复平静了好几下才又表露出难过之色,悠悠的带着一屋子的下人离开了寝宫。夏忠卿也机灵的在退出后帮二人带上了门。
司马晴雪爬了几次才搭上公仪天宸的手,一双清秀的大眼早已哭的肿如核桃,略带沙哑的说道:“皇上,皇上。臣妾没用,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还请皇上为我们的孩子做主。”
对于司马晴雪死咬住夜微澜一事,他心里是很反感的。他简单的了解过情况,确实是司马晴雪不请自来,而且冬日地滑,寻常人都会不注意摔一跤,何况她是个有个身孕的妇人?本就行走不便,滑一跤也实属正常,再者言之,夜微澜又怎么会蠢到指使千影在自己的宫殿中绊倒她呢?依他之见,司马晴雪在清宁宫摔倒不小心导致孩子胎死腹中,有了心魔才会日日觉得是夜微澜指使千影绊倒她的。
更何况,宋锦瑟当时也在场的,就连她都说是贵人自己不小心的,何以怨怪到夜微澜身上呢?不过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罢了。就在他还在深思的时候,那司马晴雪又紧了紧手,哭着说道:“皇后,是皇后指使千影那贱丫头绊倒臣妾的,求皇上为我做主啊。”
他蹙了蹙剑眉:“晴雪,你说是皇后指使千影绊倒你的。却是你自己找上清宁宫的?这又何解?”
“这这这定是二人在我去了之后想的歹计啊。”司马晴雪说的声声凄厉,若不是他对夜微澜万分相信还真的要以为是她故意谋害皇嗣。
公仪天宸显的有些疲惫,叹了口气又道:“那日你可见她们主仆二人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