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公寓,是张蓦然在在北京用于赶稿时公司分配的公寓。
公寓门口,张蓦然握住门把手的手突然停住,顿了顿,“王,王总,你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蓦然,我……”王佳迩拉住张蓦然的手臂,可话一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整件事很简单,我认为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我,不怪你。”蓦然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聚满,不愿回头,更不愿让王佳迩看到自己在流泪。蓦然一直都认为她和王佳迩的事都没什么好谈的,既然过了就让它过去吧,所有人都要回归于平静的生活。可王佳迩并不这么想,他认为事情还没有结束。“蓦然,你不能逃避,七年了,我们俩总该有一个说法。”
“呵,说法,七年前就说的很明确,这时候还来讨要说法,王总,您觉得合适吗?您,请回吧。”脸上挂着泪,蓦然却依然的轻蔑王佳迩的想法。蓦然打开门,径直走进去,独留王佳迩一人在门口。
房内漆黑无比,只有楼道的灯光照亮着玄关的景象。黑暗中,张蓦然悄悄的拭去眼泪。王佳迩看着站在黑暗中的蓦然,虽然蓦然执意让他走,可看着蓦然无助的背影,王佳迩怎愿一个人离去。
突然,再也抑制不住的王佳迩,冲进房里,从后面抱住张蓦然。张蓦然感觉后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冲击,下意识的想扒开王佳迩环住的手,“放开,你,放手!”可怎知七年过去了,王佳迩的手臂越发的有力气,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青涩、瘦弱的少年,无论张蓦然怎么扒也扒不开王佳迩的手臂。“蓦然,求你,求你,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我不想就这样被你判了死刑,甚至连缓刑期都没有!”抱住张蓦然的那一刻,王佳迩也哽咽了。
怀抱中的张蓦然,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挣开,无奈的靠在王佳迩的臂膀上,双眼紧闭,眼泪如决堤般喷涌而出。王佳迩感知到怀中的张蓦然已经停止挣开的动作,似乎刚刚紧张的心得到了一点点缓冲,然而眼泪却是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七年前的王佳迩和张蓦然,更别说亲吻,就连一个拥抱都少之又少,七年里,王佳迩无数次在梦中拥抱着蓦然,可现在拥抱到了,王佳迩却发现自己纵然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此时此刻,他只想抱着蓦然。
黑暗中,时间仿佛静止般,空气里唯有两人微弱的抽泣声。
良久,王佳迩控制住自己微颤的声音,“蓦然……你知道吗,今天中午,是我,这七年来过得最高兴的一个中午,因为你,没有任何的抵抗,我就感觉,你从未说过那俩字,静静地看着你吃饭,静静地看着你吃药,有那么一瞬间,我多么的希望那一瞬间,时间能停止,该多好。”
静下来的蓦然,呆滞的凝望着前方,眼泪早已干涸,但脸上的泪痕仍在。对于王佳迩的话,蓦然却不知该作何回应,明明早已没有了任何关系的两人,却又被连在一起。来自头上的声音早已停止,蓦然很纳闷,王佳迩不是会有一大堆话要对自己说吗,可怎么只说了这一点,“你不是有一大堆话要对我说吗?不会就……”
“是,却实,在每次见到你时,我心中有很多个为什么想要问你,为什么突然要分手?为什么不再联系?甚至,有一股憋了七年的怒火想要爆发。可是,当我每次见到你时,我怎么也问不出。”
“佳迩”这是七年来蓦然第一次这么亲切的呼唤他的名字,“七年了,早该忘了,各自生活不好吗?”
“蓦然,难道你忘得掉吗?”
“……”蓦然被王佳迩问到了,那一刻,蓦然反思自己这七年,原来这七年,那些自己说忘记的话,都是自己在欺骗自己的胡话,大学时,被其他男生表白时,心里想的却是他;就连写小说时,选的素材,想的也是他,原来这七年,她忘不掉他,她只是一个逃避感情的孤独者。这么些年,蓦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欺骗了自己。
王佳迩见怀中的人儿不再说话,默默的松开怀抱着的手臂,张蓦然感知身上的力量已松开,转过头便看到王佳迩的脸上也挂着泪痕,原来他也会哭,张蓦然始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大男孩居然也流下了男儿泪,还是为了她而流。蓦然那一刻才发现原来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所造成的。
“你,忘了吗?”望着高自己一个头的王佳迩,张蓦然缓缓开头问道。
“我,没忘,更不敢忘,我害怕把你忘记了,就连最后对你的愤怒,都没有了。”王佳迩的内心如上万把刀割过,疼痛万分,说的内心话,却不敢直视蓦然的眼睛,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爆发,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张蓦然不敢相信,七年了,时间早已冲刷了一切,而王佳迩却从未将自己忘记。
“不,你忘了!”张蓦然声嘶力竭质疑着,自己不停的往后退去。
“蓦然!”王佳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那一刻,爆发了,王佳迩一把抓住不停后退的蓦然。“我请你,请求你,不要再独自一人的往前走,请你,回头看看,看看有我这么一个人,他,心里一直有你!”
“心里一直有你。”王佳迩的声音一直在张蓦然的耳边徘徊,迟迟消散不去。蓦然像是一个被骂醒的孩子,呆滞的眼神似乎是有了一点点神气,抬眼看着王佳迩,“我,心里有我?王佳迩!既然已经选择了回国,你就应该好好地在北京待着,你,就不应该回l城看到我,这样,你就不会想起我了。你为什么不把我忘了?为什么啊?”张蓦然不知道自己那来的力量,声嘶力竭的朝王佳迩吼道,愤怒的捶打着王佳迩,此时的张蓦然只有靠吼才能发泄这七年来,一直隐藏对感情的情绪。
两人的爆发,看起来是要把这七年里埋藏最深的愤怒全部都发泄出来。
王佳迩一把抱住狂躁不安的张蓦然,王佳迩将自己七年来最痛最苦的眼泪埋藏在蓦然的秀发间。蓦然似乎是把怒气都发完了,一个劲地趴在王佳迩的怀抱里狂哭。
发泄完之后的二人,再渡回归于平静。
黑暗的空气中,兜兜转转的七年,最终还是相见了,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此时不愿放开彼此。
吼过,哭过,留下的只有彼此的哽咽声。
良久,蓦然带着嘶吼过的哭腔,问道:“七年了,你知道吗?这七年里,我最害怕的就是见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明明已经说出了分手,却怎么也忘不掉。”
王佳迩心疼的蹂躏着张蓦然的秀发。
“如果,如果我回头看了你,会说‘我,在等你’你会……”
“我绝不会让你等我。”王佳迩松开蓦然,捧着蓦然的小脸,用力的朝眼前自己想了几千次几万次的人儿吻去。
张蓦然对于突如其来的吻不知所措,但很快,张蓦然开始享受着这个吻,享受着王佳迩带来的独有的气息。一颗如珍珠般闪亮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好似在祭奠她们过去的七年,也许未来,有了彼此,生活会更加的光亮。
“蓦然,七年前我什么也没留给你,我表示非常的遗憾,今后我们都不留遗憾,号吗?”王佳迩轻捧着被自己一个吻激起满脸红晕的张蓦然的脸,轻声说着七年前未说完的誓言。
“好……”张蓦然眼含着泪却嘴角上扬的点头,是的,她很开心,一切还来得及,还没错过。
王佳迩看着眼前满脸泪痕的张蓦然,但却是开心的张蓦然,心疼的搂进自己的怀中。
下雪的夜晚,外边的寒冷却不知屋内的温度,如春意般盎然。
雪花飘落在明净的落地窗外,渐渐的,落地窗仿佛被雪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似是在保护着屋内那来之不易的暖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