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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情侣之言(1 / 1)

白静羽走了好一会儿,那公主道:“你对白静羽虽不比赵霁昉那般痴迷,却也算是用情很深了,以你的武功,足以纵横天下,而你却愿与她隐退江湖,很是难得。”曹羽口气生硬道:“这还用你说?白姑娘本就是我心爱之人,只可惜造化无情。你我话不投机,不必多说,我要睡了。”公主果真不再言语,安静了片刻,听她脚步声“莎莎”,想必也去歇息了。

约莫过去一炷香时间,曹羽起身道:“姑娘,对不住,方才白静羽在外偷听,我只好故作无礼。”公主道:“是么?我倒不知,这人真是诡计多端。”曹羽道:“何止诡计多端,亦且心狠手辣,她若知你我犹如知己,多半会谋害了你,我知道姑娘你不怕死,可为此丢了性命太不值得。”公主道:“多谢你替我着想,方才你说白姑娘是你心爱之人,是真心话么?”曹羽道:“是真心话。”公主道:“她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你截然不同路,如此大奸大恶之人,你为何会喜欢上她?”曹羽沉吟道:“说不清楚。她虽然算是恶人,善良处却格外动人。或许是这个缘故吧?”公主叹口气道:“真是自讨苦吃!”

二人约定,为了避免白静羽派人偷听,今后当减少交谈,每次说话,由曹羽先开口,如若有动静,曹羽就以咳嗽或者击打铁门为号。

此后,白静羽每日都到,每次到来都是喜气洋洋,即便曹羽拉长着脸,她也不以为意,一直到上元节,才与曹羽辞别,说是东京被围,自己要去推波助澜,一股脑儿覆灭了大宋社稷。

大约两个月后,白静羽返回,向曹羽讲述东京被围情事:“。。老官家赵佶,一听金兵渡河,吓破了胆,夹着尾巴、抱着脑袋逃出东京。那个新官家赵桓,亦是脓包一个,见他爹溜了,也哭哭啼啼闹着出幸,却被李纲劝住。说起朝中那些个大官,更是可笑,人家都打到门口了,还在你主和、我主战地内讧。赵桓也没个主意,又怕得要死,先削去李纲、种师道兵权,又依赖耿南仲、唐恪、吴敏等一帮懦弱无能之辈,一味当缩头乌龟,这样的朝廷你不灭他,天理不容,看来我白家成就霸业,也是天意。”

“若非李纲、种师道二位苦苦支撑,此刻我白静羽已在东京开封府找人当皇帝了。虽说此行没有灭宋,不过,赵桓却割了中山、太原、河间三重镇给金,将门户拱手让出,你说这赵官家和他的大臣们是不是昏庸无能至极?眼下,西路完颜宗翰,东路完颜宗望都正忙着重整兵马,破宋之日,就在今岁!……纪宏远、柳凤翔等人身先士卒,立下了大功,少不了加官进爵,裂土封疆……”

她滔滔不绝地说,曹羽安安静静地听,听到后来,干脆盘起腿来,闭目养神,白静羽见状道:“哼,我不怕你装聋作哑,左右你耳朵还在,就能听到我说话。唉,你说我是否亲自去当皇帝?不过,我瞧武则天做皇帝做得挺累,整日里危襟正坐,听那些个大臣们絮叨,着实无趣,是吧?再说,若是当了皇帝,身边怎能只有一个男人?少说也要宠他十个八个,那岂非大大委屈了羽哥?看来这皇帝真不能当。”

白静羽说了许久,直到心满意足才起身道:“羽哥,这些都是我心里话,只能说给你听,谁让你是我唯一的知己?你听了高不高兴我不管,总之,我说了自己心里畅快就好,我走了,还有许多大事要忙,不知何时才能再来。”曹羽睁开眼来道:“你可有我孟玉成大哥的消息?”白静羽道:“他?啧啧,你竟然能与一向清高自傲的‘玉面飞龙’称兄道弟,了不得,你跟他是如何认识的?”曹羽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白静羽道:“哼,小气甚么?不乐意说就算啦。据说他跟着赵佶跑到镇江去了。”

曹羽不再吱声,闭上了眼,任她离开。白静羽走到公主牢房前,驻足道:“我虽不知你到底是谁,却猜得出你也是位女中英雄,自古道英雄惜英雄,所以我不难为你。你听了我方才的话,作何感想?”公主道:“在你面前,有谁敢称英雄?人间事往往顾此失彼,你要好自为之。”白静羽道:“哼,多谢提醒,不过你放心,此和彼都在我掌控之中。如今完颜宗望军务繁忙,一时不会打扰你,你就安心坐牢吧,只不过,不要妄图勾引我羽哥,他可是我的。”公主哈哈大笑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放心吧,你羽哥心中只有你一人,我不会自讨没趣,再者说了,我若真想跟你争风吃醋,岂会怕你威胁?”白静羽嘻嘻笑道:“知道就好。”哼着小曲走了。

时光如水,在这地牢中静静流过,曹羽和公主互相陪伴,已经完全习惯了牢中生活。地牢内虽无春之芳菲,夏之浓绿,秋之金黄,冬之白雪,却能从冷暖交替中感知四季变换。当日子轻轻溜走,地牢内由寒转冷,由冷转凉,再由凉转冷,由冷及寒,曹羽和公主知道,春去夏来,暑往秋过,冬天又不期而至了。在这数月之中,除了那送饭狱卒之外,再无他人到来。

一日,曹羽要将“鹤形拳”传给公主,公主道:“这拳法是你家传武学,怎能轻易传授外人?”曹羽道:“你心存侠义,学了于他人大有益处。”公主道:“你只听我说话,又不见我行事为人,怎知心存侠义,我就不会口是心非欺骗你么?”曹羽道:“你胸怀坦荡,善解人意……”公主道:“我瞧那白静羽也胸怀坦荡,善解人意。”曹羽道:“你时常以苍生为念,她却不是,你能以别人为先,她却不能。”公主道:“公子如此赞赏,令我既开心又感激。”曹羽长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她执迷不悟。罢了,不说她了。有朝一日你若出去了,亦可择人而传。”公主道:“就不能你我一同出去么?”曹羽道:“以白静羽性子,说不放我,就一定能关我一辈子。”

当下,曹羽将“鹤形拳”所涵盖的内功心法、拳法、剑法一整套传授给了公主。二人互相切磋修习,那公主天赋秉异,不但一点就透,反过来还给了曹羽许多启发。

这一年,是靖康元年,因为闰了十一月,所以显得寒冬特别长。除夕夜,白静羽又至,说金人于八月出兵讨宋,如今东京外城已破,赵官家已成为金人阶下之囚,自己特意跑回来向曹羽报喜,曹羽惊道:“竟如此之快?”

白静羽哈哈笑道:“上回东京被围之后,宋廷仍不思吸取教训,战备不修,关防不固,金兵又得以长驱直入,再加上有各路豪杰作为内应,未出十一月,大军就到了东京城下。将至东京之时,我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要知上次宋廷可有二十多万勤王人马,哪知到了后,见城内只有七八万守军,后来才知是唐恪、耿南仲传檄各路勤王之师驻守原镇,只张叔夜一路突围进城,哈哈哈,这不是拱手把东京让给金人么?李纲被逐,种师道病死,堂堂宋廷之内鸡飞狗跳,赵桓病急乱投医,将把守城重任托付在市井无赖郭京身上,谁知那郭京打开了城门却不战而逃,金兵轻松得了外城。此次兵临城下时,宋朝大臣们依然忙着内斗,那赵桓就不必说啦,如此朝廷,真是让人又好笑、又好气。”

曹羽听了,良久才道:“我那孟大哥何在?”白静羽道:“这,我就不晓得了,他本领高强,定然无虞,你就放心吧。”曹羽又道:“我求你两件事。”白静羽道:“但说无妨。”曹羽道:“劳烦你速回金营,设法保护平民百姓,这是第一件;澺水畔那一对老夫妇你还记得么?”白静羽道:“当然记得,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已派人将他们送到江南去了。瞧在你的金面之上,我会向完颜宗望进言,要他约束部下,不让滥杀无辜。”曹羽道:“你,你快去吧!”

白静羽走后,公主问道:“你们为何如此在意那一对老夫妇?”曹羽将澺水畔那一夜细细向公主说了,公主悠悠叹道:“怪不得你对她如此倾心,这一夜处处生情,根深叶茂,蔓延出无数缠绵之意,她也定十分珍视这一夜。”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地牢内寒气去了不少,二人晓得,又是一年夏季来临。一日,吃过饭后,曹羽又失去了知觉,不晓得昏迷了多久,被解药熏醒,可是刚醒来,又被人拍晕,再醒来,已是项扣枷锁,脚戴锁链,坐倒在一辆槛车之中,车轮‘呀呀’,正在行走。

曹羽头昏脑胀,浑身无力,他已习惯于着她白静羽道儿,是以不惊不躁,只是担心那位公主,解药瓶子鼓鼓囊囊,尚在他怀中,大概是白静羽忘记拿去,不过他双手被牢牢拷在枷锁中,无法去取,有解药也是白搭。他坐直身子,觉着从头到脚浑身轻爽,他使劲伸出脖子,用手摸摸下巴,干干净净,满脸胡须已被人剃去,又瞧见自己衣服鞋袜崭新,彻底改头换面,着实揣摩不出白静羽这一手是何意。他环顾四周,见这槛车被布幔围了个严实,只左右两侧各留了一条二指宽、尺把长的缝隙,想是特意留给他瞧外面情形的。

曹羽将眼睛凑到左、右缝隙朝外看,见一队金兵正押着车子前行,向前看不到头,朝后看不到尾,不知有多少人马。曹羽先问左侧金兵道:“同我关在一起的那女子何在?”无人理他,却听后面有人道:“就在前面车中。”曹羽转过身去,透过右侧缝隙,瞧见一名士兵,正瞧着自己,又问:“这是要去哪里?”那士兵道:“先去燕京,再出古北口,至上京会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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