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雅却垂着眼帘没有动作,“你先把亵裤穿起来。”堂堂一个帝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给自己的娘子看不吃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地把亵裤穿了起来。李鹤雅拿帕子擦掉又流出的脓血,她的动作很轻,擦一会儿就要低头吹吹,一刻钟过去了,她才开始上药。
年轻的帝王紧紧握着拳头,伤口又疼又痒,简直是甜蜜的包袱。
好不容易上好药包扎好了,李鹤雅又亲自给他穿上常服,这才开始说起这二十来天发生的事。
“瑶溪郡主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只是她一直嚷着要回去,我拿她没办法。”
年轻的帝王双手捧着她的脸,微微低头,盯着她的眼睛说,“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幸好有你在。”
“我该做的,不算辛苦,瑶溪郡主那里你去劝劝,你的话她说不定听点。”她是不打算继续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苒苒,那是我的表姐,也是你的表姐。”李商言对瑶溪郡主一直心怀感激,甚至还有敬意。
李鹤雅抬眼看着他,见他神情严肃不像开玩笑,也就从善如流地说,“好,我们的表姐。”
“真乖,”李商言又亲了她一口,这样的苒苒真的惹人疼惜,好像怎么都亲不够,“我先去看表姐,等会儿回来一起用午膳。”
“……嗯,好。”说着开始整理李商言的衣物,可他前脚刚走,李鹤雅就放下手里的东西,“来人,把这收拾下。”
午膳已经摆好了,李鹤雅坐在凳子上,盯着一桌子丰盛的菜,神游在外。
她刚刚故意没有提大哥,就是想看看李商言自己能不能想起来,结果瑶溪郡主不过生产,他就急巴巴去看了,而大哥从鬼门关走一趟,他却想不起来。如果说李商言对大哥没有不满,打死她都不信。
情话说得再好听,没有行动也只是空话,承诺许地再感人,没有实现也都是谎言。
又过了一个时辰,饭菜全都冷了,李商言还没回来。
再好的耐心也要被消磨殆尽了。这时元福却过来了,“公主,陛下要和大臣议事,让您自个儿先用膳。”
李鹤雅抬起头,看着元福弓着的背问,“阿言吃过了吗?”
“这个……陛下吃了碗酒酿丸子就走了。”
“哦,我知道了,你回吧。”她面无表情地说。
身边伺候的宫女忙上前问,“公主,方才都冷了,奴婢端下去热一热吧。”
“没事,”李鹤雅夹了片山药送到嘴里,凉凉地,蛮好吃的,“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人互相看了眼,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公主似乎越来越喜欢独处了,每回身边都不要人伺候。
一碟山药,李鹤雅自己吃了一大半,感觉胃里好像装了一块冰,凉凉的。
视线最终停在那一大碗一口没动过的酒酿丸子上,整个军营,除了她这,就只有瑶溪郡主那儿有酒酿丸子,傻姑说这个温补她自己却不喜欢吃,每回小厨房都往着两个地方送。她气的是李商言既然都在别处吃了,为什么还要她等他回来。
他难道不知道等待一个人很难受很煎熬吗?
李鹤雅摔了筷子,看着桌上冷透了的菜肴,正想把这些都扫到地上,她忍耐地闭了闭眼。披上披风,出去了。
“公主,您走慢一点,”宫女急匆匆赶上,把手里的手炉递到她跟前,“公主可别着凉了。”
李鹤雅看着她跑的满头大汗,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又多么快,方才的自己又多么生气。
可是为什么要生气呢?
没什么好生气的啊,李商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堂堂一个帝王,说话不算数又怎样?他食言的次数还少吗?
“我知道了,刚才急着见大哥。”
“这个……公主我们走过头了,大将军的营帐已经过去了,这都是……”小宫女转着脑袋看了圈,“这都快到瑶溪郡主的营帐了。”
李鹤雅呼了口气,原来自己也会口是心非啊,她以为自己早就想的很开了的。
“走,回去吧。”
小公主弱弱哦了声,还没走两步,就有人叫住了她们,“公主,我们郡主有请。”
李鹤雅垂下眼皮,连头都没回,“何事?”
“公主去了便知了,郡主她还在月子中不易吹风,只能劳烦公主去见郡主了。”
李鹤雅冷笑了声,抬手拦住要上前的宫女,“走吧。”
“公主,这瑶溪郡主未免也太……”
“嘘,没事的。”李鹤雅难得认真看了她眼,是个脸蛋圆圆,还有两颗小虎牙的小姑娘,“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奴婢自然一辈子陪着公主啊,公主去哪奴婢就去哪儿。”
李鹤雅笑了笑,她不希望小宫女随自己回宫,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已经害死青檬,她不想看到下一个青檬。
她们进去的时候,瑶溪郡主正抱着孩子喂奶。她产后第二天,李鹤雅就派人去城里找了两个奶娘,但听伺候的人说,瑶溪郡主不然奶娘带孩子,事必躬亲,李鹤雅干脆就随她去了。
“公主随便坐,等如月吃饱了,我们再谈。”
“如月是孩子的小名?”说起来,生产之后,李鹤雅就没再过来看过瑶溪郡主,她不想自讨没趣。
“是啊,陛下刚才给起的小名,如月如月,叫着也顺口。”
李鹤雅揉了揉眉心,不知道瑶溪郡主跟她说这个做什么?秀优越感吗?
“对了,陛下还说,要封如月当公主,说以后也会视如月为亲女。”
李鹤雅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盏,“哦。”
娘亲是个郡主,自己却是个公主,这也够乱的。
不过,李商言开心就好了。
瑶溪郡主把吃饱的如月交给奶娘,奶娘又将孩子抱到旁边的婴儿床上,这才退了出去。
“你猜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无聊吧。”
瑶溪郡主笑了笑,“李鹤雅,你以为我刚才是给你下马威吗?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天底下都是蠢蛋呢,我不折腾一下,陛下怎么会善待我们娘俩儿,我女儿就该是公主。”
李鹤雅总算撩起眼皮扫了她眼,依旧是轻飘飘的语气,“你高兴就好。”
不管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这都是李商言的事,她不相信李商言这点小伎俩都瞧不出来,只看他愿不愿意装傻了。
毕竟,恩情也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
“那天生产,我知道你是在帮我,但我不会感谢你,你将我从天泽国带到乾国,虽然有算计,但你确实也帮了我,不过,我还是不会感激你。”
李鹤雅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很抱歉,我没时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