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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初吻(1 / 1)

姚成抱着诸葛汐走了一段,发现冷薇没有追上来,诸葛汐拍了拍姚成的肩膀,淡淡地道:“放我下来,我歇息够了。”

姚成依言,轻轻地把她双脚置于地面,他知道诸葛汐没这般羸弱,但潜意识里还是会怕她会摔着,诸葛汐站定后,他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小汐,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诸葛汐冷冷地睃了他一眼:“我要是跟别的男人睡了一晚,你会不会也这么快原谅我?”

“……”姚成的脸瞬间成了一块黑炭。

诸葛汐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你跟她……到底几次?”

是问,俩人见了几次,然,姚成理解错了。他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尴尬得眼神四处‘乱’瞟:“我……我以为那是你……所以……我……”

真老实!

想起姚成在那方面的勇猛劲儿,诸葛汐气得跑过去对着他的‘胸’膛猛一阵捶打:“姚成你‘混’蛋‘混’蛋‘混’蛋!”问什么答什么,你傻呀?你就不能编个谎骗骗我?

姚成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心疼地道:“别打了,我皮糙‘肉’厚,‘弄’得你手疼,回去你用板子打,随你打多久,我保证不躲。”

诸葛汐忍住泪水,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她要怎么办?

姚成搂紧了她:“小汐,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想睡书房了,书房冷。”

“那你不娶冷薇?”

“……”

“我告诉你,姚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咬牙言罢,诸葛汐头也不回地踏入了悦然居,她先是在正厅给乔侯爷和乔夫人见了礼,又和在座的一些熟识的男宾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却并未和乔旭多做‘交’涉,在她看来,乔旭这种‘花’间‘浪’子简直就是一人渣,她才懒得和乔旭说话,走了个过场,她又去往了大公主的院子。

卧房内,大公主换上一件蓝白相间的襦裙,高腰处束了一条鹅黄‘色’的宽绸,很巧妙地避开了隆起的腹部,又凸显了丰盈的酥‘胸’,显得丰腴柔美,身材上的缺陷遮掩了,满脸的黄褐斑仍令她一筹莫展。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扑了多少脂粉,只觉得稍稍一笑,都能有粉掉落下来,可那该死的黑眼圈和斑点依旧那般突兀打眼!

气人!

啪!

大公主将象牙梳狠狠地摔在了桌上,震得铜镜一晃,里面她‘肥’胖的脸越发走样变形,她心烦意‘乱’,今儿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驸马的厌恶,驸马嫌弃她这张芝麻‘肉’饼似的脸,也嫌弃她臃肿不堪的身材!

“‘药’呢?”她问向一旁的秋‘女’官。

秋‘女’官面‘露’难‘色’,苦口婆心地劝慰道:“公主,别吃‘药’了,奴婢觉得您现在‘挺’好的,所有‘女’人刚生完孩子都有些‘肥’胖,等坐完月子能四处溜达时便会慢慢瘦下来了。”

问题是一坐完月子,乔旭又会没日没夜地折腾她,然后她又得怀孕!乔旭分明就是故意的!大公主仰起头,恼火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说了把‘药’给我!磨蹭个什么劲儿?难不成出了宫,本公主就使唤不动你了?”

秋‘女’官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不愿公主做傻事啊!公主,您就听奴婢一句劝,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实在不愿发胖,不愿再怀孕,别跟驸马行房便是!但切莫伤害了自己的身子!”

别跟驸马行房?她哪里受得住驸马的‘诱’‘惑’?大公主的声线一冷,道:“把‘药’给我你听到没有?你再这般唧唧歪歪,我今晚便将你送回皇宫!”

她是主子的陪嫁‘女’官,除非主子死了,否则她一辈子都得随‘侍’左右,送回皇宫无疑是在告诉皇后娘娘,她这个‘女’官做得不称职,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但公主啊,奴婢的一片忠心您为何看不到呢?秋‘女’官难过地叹了口气,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大公主:“分内服和外用两种,内服‘药’丸一日一次,外敷‘药’泥于肚脐,也是一日一次。”

说这话时,秋‘女’官的声音都在颤抖。

大公主却浑然不察她的担忧:“多久能见效?”

秋‘女’官语重心长道:“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两月。公主,奴婢最后提醒您一次,一旦用了这‘药’,你这辈子就休想再有子嗣了呀!”

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也够了……大公主打开锦盒,双指捏起一粒‘药’丸便要往嘴里送,突然,‘门’哐啷一声被踹开,赫然是诸葛汐闯了进来。

诸葛汐脚底生风,行至大公主身边夺了她手里的‘药’,丢在地上用鞋底碾碎,并呵斥道:“云欣你是不是疯了?这种‘药’能随便吃吗?这是青楼‘女’子的驻颜秘术,你堂堂皇室公主学青楼的腌臜手段,不嫌丢人么你?”

秋‘女’官默默地退了出去,大公主和诸葛小姐吵吵闹闹十几年,一旦发起攻击,谁劝都没辙。

大公主拍桌而起,望着诸葛汐‘精’心修饰过后秀美绝伦的容颜,羡慕嫉妒排山倒海而来,她双目如炬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我愿意用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你以为我乐意与青楼‘女’子降到同一个档次?我要是有你诸葛汐一半美貌、一半窈窕,我何须多此一举?

你有个疼你的好丈夫,整日把你捧在手心,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你踹他他也巴巴儿地往上凑!我丈夫呢?你知不知道他昨天又纳了一房妾室,还是画舫的歌‘女’!我堂堂皇室公主,要和一名歌‘女’共‘侍’一夫,这才是真正的丢人!诸葛汐,我输不起了……”

“……”诸葛汐哑然,不知如何反驳,姚成只是有了一个冷薇,她就已经痛不‘欲’生,她实在无法想象大公主是怎么忍受驸马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欺骗的。她也尝了这种蚀骨的痛,才理解大公主这么多年的艰辛。

大公主指了指诸葛汐的脸,又指向自己的脸,“你存心来看我笑话的不是?明知我人老珠黄,你还打扮得‘花’枝招展,我和你同岁,但这么一比,你是娇‘花’,我是枯草,诸葛汐你‘混’蛋!”

诸葛汐目光一厉:“我‘混’蛋?云欣你邀请我来参加你‘女’儿的洗三宴难道不是想向我炫耀你又生了一个孩子?你居心不良,我又何必手下留情?”

人一吵架,讲的话就言不由衷,诸葛汐‘精’心修饰自己本无意刺‘激’大公主,不过是想将冷薇给比下去罢了。

大公主不是诸葛汐,没那么坚强,此时听了诸葛汐刻薄的话,“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诸葛汐你就爱欺负我!我是公主,凭什么总被你给压着?从小父皇喜欢你就比喜欢我多,你要吃荔枝,父皇便让人快马加鞭从南部往京城送,我看得眼睛都直了也没分到一颗!凭什么呀,诸葛汐?”

傻瓜,我们一家人是皇帝用来控制喀什庆的质子,皇帝可不得对我们“好”?

‘女’人的心是个没有夹层的大衣柜,什么都一股脑儿地丢在里边儿,大公主渐渐想起了小时候的诸多不顺,越发觉着自己命苦:“我是庶出,你是嫡出,我和人吵架,回去还得被母妃罚,你和人吵架,回头你弟弟就上前把人揍一顿!我……我都被他揍过……老疼了……我告诉父皇,父皇不仅不帮我,还骂了我一顿……呜呜……你们诸葛家……欺人太甚……”

诸葛汐无语,怎么又扯到钰儿的头上去了?再说了,那些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诸葛汐递给她一方帕子:“擦擦脸,让孩子们看到多不好!”

“不要你假惺惺!”话虽如此,大公主却毫不留情地拿过诸葛汐的帕子擦了眼泪又擦了鼻涕,尔后气呼呼地还给她,恶心死你!

诸葛汐是觉得蛮恶心的,她用食指和拇指捏过一片边角,给了华容拿着。华容麻利把脏帕子收在一个专‘门’的荷包里,面无表情。

诸葛汐在软榻旁的冒椅上坐好,华容识相地退到‘门’边,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几乎没有存在感。

大公主呜呜咽咽,哭声减弱。

诸葛汐拿起佩戴在腰间的香囊,翻来覆去似乎在看,眼神却有些空‘洞’:“云欣你觉得我漂亮吗?”

大公主酸溜溜地道:“这不是废话?除了水玲溪,我就没见过和你一般好看的人!”

诸葛汐低沉着嗓音道:“如果我告诉你,再好的皮囊也留不住男人的心,你信不信?”

“什么……意思?”大公主竖起耳朵,八卦因子开始在体内无限增长!

诸葛汐看了大公主一眼,似叹非叹道:“人总是不珍惜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你生了五个孩子,便觉得孩子不稀罕了,宁愿毁了生育能力也要驻颜以求美貌,而在我看来,如果老天爷给我一次做母亲的机会,我变成丑八怪也甘之如饴。”

这是诸葛汐头一次在大公主面前敞开心扉承认自己的脆弱,大公主似乎觉得自己没那么不幸了,她不明白向来骄傲的诸葛汐怎么会跟她说这种话?她眼神一闪,戳了戳诸葛汐的肩膀:“你……你没事吧?”

诸葛汐惆怅地道:“都说红颜未老恩先断,宫里的那些妃子不美吗?但与你父皇长情的又有几个?男人要变心,‘女’人再漂亮也无济于事,所以我劝你,丢了这些腌臜东西,没了丈夫的心你还有孩子们的天伦,人要懂得知足。”

大公主这下是真真感受到诸葛汐的异常了,她递过身子,仔细端详着诸葛汐:“喂!你和姚成没什么事吧?”凭心而论,她虽嫉妒诸葛汐,也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姚成也成为‘花’间‘浪’子,诸葛汐会气得痛哭流涕的画面,但她并不希望这些幻想成真,姚成是她心目中的最后一方净土,如果姚成都变了,她对男人就彻底绝望了,她还指望着把乔旭改造成第二个姚成呢!

“公主,‘门’外有个妈妈求见,说是姓钱。”秋‘女’官在‘门’口禀报道。

诸葛汐的脸‘色’微微一变,姚成不是派了人送冷薇回府吗?怎么钱妈妈还在?难不成冷薇没走?

大公主感受到了诸葛汐的厌恶,脸‘色’也跟着一变,莫不是之前乔旭听到的风声是真?姚成和诸葛汐的表妹……搅在了一块儿?大公主的第一反应是:畅快啊!诸葛汐也得与人分享一个男人了;第二反应是:呜呜……好男人真的死绝了……

大公主伤感了许久,不耐烦地道:“不见!本公主在会贵客!谁也不见!”

秋‘女’官又道:“她说冷小姐身子不适,想请公主帮忙叫个大夫。”

诸葛汐的心一‘抽’,什么请大夫?不过是想闹得人尽皆知,好让姚成去看她,顺便公布二人的关系!不要脸的‘女’人!冷家和姚家都在极力压制这种丑闻,她倒好,非得闹得人尽皆知!

“传本公主懿旨,冷小姐金枝‘玉’叶,侯府大夫医术浅薄,实在不敢为冷小姐诊病,派软轿将冷小姐送回冷家!”大公主冷声吩咐完,狠拍软榻道,“小妾就是矫情!”态度十分明显,不支持冷薇做平妻!

诸葛汐微微一愣,听大公主的口气,分明是猜到了什么!看来,这件事很快便要传开了……不知父王知道了会怎么办。

她再看向一脸愤愤不平的长公主,头一次发现这个软弱公主也有刚强正直的一面,好吧,以后她会少讨厌她一点点……

大公主凑近诸葛汐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诸葛汐的眼眸一瞪:“是不是啊?”

却说和诸葛汐道别后,水玲珑并未直接回往尚书府,而是去往了冯晏颖的院子,她记得上次她问阿诀是否听说过江南董佳氏,阿诀的脸‘色’当即便是一沉,她不禁好奇,莫不是阿诀认识董佳氏族的人?且,关系不怎么好?董佳雪和族里断绝了关系,若非偶然撞见阿诀的异样,水玲珑想她这辈子大抵会与前世一样,选择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冯晏颖辞退了原先的大夫,把智哥儿和佟哥儿送入了姚大夫人的院子,说自己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给孩子,请婆母帮忙照料几天,姚大夫人自然十分乐意,并另请了大夫给佟哥儿治病。

冯晏颖得了空闲,派人通知姚霂晚上回房歇息,姚霂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是以小青落了单,眸光有些幽暗。

冯晏颖摆了一盘棋,和水玲珑盘膝坐在竹席上,身侧的青鸾铜鼎内燃了清甜的苏合香,袅袅轻烟升腾,屋子里霎时有了一种仙气。

小青静立一旁,心有不忿。

冯晏颖落下一颗白子,语气如常道:“我想吃核桃酥饼,你去做一份过来。”

核桃酥饼的工序复杂死了……小青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面上却恭敬地笑道:“是,二少‘奶’‘奶’。”

小青走后,水玲珑把手里的黑棋放入盒子里,开‘门’见山道:“二少‘奶’‘奶’,你来自江南,可听说过董佳氏?”

冯晏颖握着棋子的手就是一抖,目光沉沉地看了水玲珑一眼,垂下眸子道:“江南有名的富户,在江南如雷贯耳。”

冯晏颖的表情不正常!水玲珑眨了眨眼,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家有个被逐出家‘门’的‘女’儿,名叫董佳雪?”

啪!

冯晏颖的棋子掉落在了棋盘里……

水玲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冯晏颖的院子,‘门’口,阿诀再次递给她一盒子江南糕点,并礼貌地说了许多客套话,但水玲珑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机械地把食盒递给枝繁,然后面无表情没入了无边的夜‘色’。

出了尚书府,镇北王府的马车已然在等候,此时夜幕深深,繁星无几,天空的云层厚重如铁,压在身上沉甸甸的,像负了一世坎坷。

诸葛钰从泉州归来,先回府洗漱了一番,随即听探子禀报了她的行踪,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姚府接她,可瞧,她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玲珑!”诸葛钰走向她,轻声唤了一句。

枝繁忙给诸葛钰行了一礼,诸葛钰淡淡摆了摆手。

水玲珑抬眸,木讷地看了看诸葛钰,随后走到他跟前,在他诧异的注视下,缓缓靠进了他怀里。

诸葛钰心头一喜,这个小‘女’人总算对他动心了!但很快他察觉出不对劲了,往常他一靠近她她就炸‘毛’,今儿怎么会主动投怀送抱?

他抱着水玲珑上了马车,将她放在柔软的榻上,枝繁在车辕上问道:“世子爷,大小姐没事吧?奴婢进来服‘侍’,可好?”

水玲珑缓缓地阖上了眼眸。

诸葛钰淡淡地道:“她没事,这里有我就够了。”

“是。”枝繁恭敬地应了一声,拽紧食盒,看向了前方。

诸葛钰握住水玲珑柔若无骨的小手,俯身亲了亲她额头,她没反应,他又用长了薄茧的指尖细绘她掌心的纹路,痒痒的,为水玲珑‘抽’回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诸葛钰越发疑‘惑’了,平日里她跟吃了火炮似的,今儿怎么软得像跟棉条?她该抡起枕头朝他砸过来,骂他‘混’蛋或禽兽才对。

水家的亲事他听说了,她很聪明,找了水冰冰胜任太子妃之位,但同时他也明白,她这么做绝非为了嫁给他,而是单纯地不想嫁给云礼。

那么,她这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逃脱了太子府的牢笼,却仍得跳进镇北王府这个火坑?

几个呼吸的功夫,诸葛钰的脑海里已闪过一道又一道思绪,片刻后,他握了握拳头,从暗格里取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塞进了水玲珑的怀里。

水玲珑这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她打开圣旨,对着烛火一看,如心底投入了一颗顽石,‘激’起千层‘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_有子,名_,俊秀笃学,才智过人,至今未曾婚配,特许水家千金水玲珑为其正妻,望二人琴瑟和鸣、百年好合。钦此——”

没有署名赐婚给谁,也就是说……她想嫁谁便写谁的名字?!她知道镇北王府向皇帝要的定是一道赐婚圣旨,却没料到会是以这样的形式。

“随便你吧,你爱争就去争,反正我生在水家,婚姻由不得自己,谁争赢了,我就是谁的战利品。”

“你说都是些什么‘混’话?谁把你当战利品了?你一开始就是和我议的亲!”

“错,不是我和你议的亲,是尚书夫人和镇北王妃议的亲。”

“你没反对。”

“反对无效。”

“水玲珑我告诉你,想摆脱我,你就是在做梦!”

“反正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婚姻,所以我没想过摆脱任何人。”

诸葛钰望向别处,状似随口道:“趁我没反悔,赶紧收好!”

水玲珑把圣旨卷好,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片刻后,她道:“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你如果想用这种法子感化我,那你可太天真了。我利用人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又怎么会因一张能决定终身大事的圣旨而动容?你别到时候反悔,对我先‘奸’后杀!”

诸葛钰刚喝进口里的茶就因为她最后一句话而喷了出来,什么叫做先‘奸’后杀?他看上去有那么邪恶?

“水玲珑你说你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爷要上你,直接把你娶回家天天上!还用得着费尽心思给你‘弄’一道解除婚约的圣旨?”一通口无遮拦的话,诸葛钰自己都红了脸。

他讲的是“解除婚约”,这么说……他是真心给她自由了。水玲珑眯眼一笑:“多谢你了,诸葛钰。”

只是给了你一张自由契约而已,爷可没说放过你!诸葛钰促狭一笑,又道:“我通知手下的人改了口,水敏‘玉’无罪释放了。”

“嗯。”也该放了,毕竟水航歌归家了。

诸葛钰看了看她,“你在姚府到底受了什么气?”

姚府……

冯晏颖说,“我娘就叫董佳雪。”

水玲珑当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冯晏颖的娘为何也叫董佳雪?是巧合吗?还是说……她的娘亲在嫁给水航歌以前曾经生下过一个‘女’儿?于是她继续追问:“你娘……被赶出董佳一族了吗?”

冯晏颖点头:“是啊,我爹穷得很,他们不同意我娘嫁给她,暗地里给我娘说了一‘门’亲事,对象是江南的另一富户之子,名唤邓爱常。”

一模一样……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听得冯晏颖苦涩地道:“后来,我娘在家中绝食抗议,我祖父祖母便给她灌了软骨汤,每天派丫鬟强行给她喂粥,只等着成亲那天抬上‘花’轿。我娘终日以泪洗面,再后来,我舅舅和舅母实在心有不忍,便给我娘喂了解‘药’。我娘用匕首抵住脖子威胁我祖母祖母,不让她嫁给我父亲,她就血溅当场!”

她倒是没听董佳雪提过这样的细节,也很难想象一直温柔写意的董佳雪会有如此刚烈的一面。水玲珑忍不住又问:“后来呢?”

冯晏颖的眼眶微红,道:“后来我祖父、祖母自然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却将我娘逐出了董佳一族,且不许她带走家里的一分一毫。临行前,我舅舅偷偷塞给了我娘一千两银子,我舅母把她陪嫁的茶庄给我娘,这才有了和姚家做生意的机会。哦,阿诀和玲玲就是我舅舅、舅母的孩子。我当初得罪了邓爱常,邓爱常怀恨在心,终于寻到一次机会将救助过我的舅舅、舅母‘逼’上了绝路,而族人因畏惧邓爱常的‘淫’威,哪怕收了我的银子也不敢给阿诀和玲玲好日子过,所以阿诀特别恨他们!”

故事进行到这里就跟董佳雪的完全不一样了,董佳雪可没嫁给一个商人,她嫁给了水航歌!婚前的情节惊人的类似,被逐出家‘门’后又大相径庭,这到底是为什么?

水玲珑敛起翻飞的思绪,望向了诸葛钰,正好撞进一双清澈无暇的眸子里,她睫羽一颤,迟疑着道出了心底的疑‘惑’:“诸葛钰,你说,两个人同名同姓,前面十五年的经历雷同,后面却完全不同,这会是个巧合吗?”

在问这话时,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诸葛钰探出手拂去她嘴边的一缕青丝,轻轻拢到耳后:“你是指你娘吗?”

水玲珑诧异的眸光“唰”的一下投向了他!

除夕夜他看到她娘的排位时便记住了那个名字,后来他又帮着她偷出大量董佳雪的嫁妆,而嫁妆的大半并非大周的东西,他心中疑‘惑’,遂派人查了董佳雪的信息,一查,问题就出来了。即便她不问,他也会寻个何时的时机告诉她。

诸葛钰拉住水玲珑的手,水玲珑没有挣开,诸葛钰的心底像有羽‘毛’挠过,微痒且得意,他一本正经道:“你知道你手里的那幅《观音佛莲》是什么吗?”

“什么?”

“漠北皇室的藏宝图。”

水玲珑的睫羽又是一颤,藏、宝、图?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你父亲肯定是不知道的,他若知道也不会将它随便跟那些金银珠宝锁一个箱子。”他没说的是,他父王一直在寻找《观音佛莲》,他不清楚水玲珑其实知道镇北王想要《观音佛莲》,只是不确定自己手里的是否就是镇北王想要的。

诸葛钰把玩着水玲珑白嫩的小手,享受地勾了勾‘唇’,道,“大多数名族都有代表着名族信仰的圣物,漠北圣物消失已久,据说只有得到《观音佛莲》才有机会寻到它,漠北皇室此次覆灭,不完全是在战场上输给了郭焱,另一个重大因素便是泰氏一族放出消息,皇室‘弄’丢了《观音佛莲》,漠北将永远寻不回圣物,迟早要遭到天神的惩罚,漠北军心动摇,百姓内讧,漠北皇室这才彻底走向了覆灭。”

水玲珑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也仿佛没察觉某人正在占她的便宜,原以为前世的她掌握的信息够多够全面,而今方知自己一直都是井底之蛙。

诸葛钰将她的小手合握掌心:“我们喀什庆也有属于自己的圣物,它是百姓的信仰,它就代表着佛陀。”

水玲珑蹙了蹙眉:“你说这些的意思是……”

诸葛钰神‘色’一肃,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娘或许不是真正的董佳雪,而是……漠北人?”

水玲珑的瞳仁就是一缩!

诸葛钰放柔了声音,道:“你不觉着你的生活习惯一点儿江南风格都没有?”连‘性’子也够蛮。

“我……”水玲珑刚要开口,安平在车辕上说道,“尚书府到了。”

诸葛钰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微微一闪,鼓足勇气,在水玲珑一张一合的薄‘唇’上咬了一口,这是他远赴泉州的利息!

水玲珑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他:“无耻!”

诸葛汐咧‘唇’一笑,很享受的样子:“我的初‘吻’。”

你这是‘吻’吗?分明是咬!水玲珑狠瞪他一眼,掀开帘幕‘欲’要下车,诸葛钰忽而像变戏法似的‘弄’出了一个桃木盒子,并意味深长地道:“你要的手术刀,我命人做好了。”

水玲珑的心跳得飞快,拿了盒子二话不说便跳下了车。

她带着枝繁逃一般地走后,诸葛钰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拢,忽而想到了什么,他‘摸’上了自己的‘唇’,软软香香的,咬一下不过瘾,或许下次他应该‘舔’一‘舔’?

水玲珑一回屋便遣散下人,将圣旨锁在最底层的柜子里,尔后倒了一杯凉茶,大口大口喝下,脸上的燥热才褪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开始消化今天得到的大量信息。直觉告诉她,诸葛钰尽管用的是询问语气,但若非做了一番调查他大抵不会轻易讲出。所以……她娘不是董佳雪,跟画意一样都是漠北人!如此她便能理解为何她娘会做漠北菜,善骑马‘射’箭,却连一朵‘花’都绣不出来了。

难怪她让水航歌给她娘一个嫡妻名分时,水航歌说他不能,他的确不能,漠北和大周禁止通婚,一旦她娘的身份曝光,轻则水航歌丢掉官位,重则尚书府集体入狱,理由:勾结漠北人,密谋造反!

水玲珑揪了揪‘胸’前的衣襟,突然又觉得自己还是需要镇北王府这座靠山,一来,镇北王并不排斥漠北人,二来,她其实没那么讨厌诸葛钰,他占了她老多便宜呢,她没过想杀他,不是?

所以,诸葛钰才有恃无恐地给了她一张无名赐婚圣旨,他就等着她主动往他怀里……钻?!

诸葛钰,算我小瞧了你!

水玲珑气得牙痒痒,不是一个闷头呆瓜吗?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闷‘骚’狐狸?这厮的成长速度简直逆天了!

水玲珑的小爪子不停挠着锦盒,心里计量着下次怎么从诸葛钰那儿找回场子,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可以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挠着挠着,忽而忆起临走时诸葛钰说的话“你要的手术刀,我命人做好了”。他怎么知道这是手术刀?除了荀枫以外,应当没有旁人知道才对。

水玲珑又忆起诸葛钰这些天是去了泉州,而医学盛会也在泉州,荀枫实施了剖腹产一举夺冠……

诸葛钰……是在试探她?!

哼!

水玲珑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脑袋,爱查随他查,反正这辈子她和荀枫一句话都没说过!她就不信诸葛钰能聪明到猜出她重生了一回!

长乐轩。

水航歌昏‘迷’了一整天,半夜时分才悠悠转醒,一动头颅里就仿佛有个锥子不停旋转似的,戳得他头痛‘欲’裂。

秦芳仪刚去水玲溪房里看了看,回屋便听到‘床’上的动静,她忙挂起帐幔,果然发现水航歌醒了,她温柔一笑:“相公,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儿不舒服?我去叫个大夫瞧瞧?”

水航歌握住秦芳仪的手,低沉如古钟的声音徐徐响起:“不用了,你坐下陪我一会儿。”

他的力道很大,掐得秦芳仪略微发痛,秦芳仪却是没挣脱,只依言在‘床’边坐好,她含情脉脉地看向他:“相公你睡,妾身就在这儿陪你。”

水航歌一想到自己苦心造诣多年的计划却在外出期间毁于一旦,这心里的不甘和懊恼就像烈火烹油似的,不停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连呼吸都火辣辣地痛!他阖上眼眸,将情绪塞回掩去,尽量语气如常道:“‘玉’佩不是在你手中吗?没有‘玉’佩,皇后怎么敢下这道懿旨?”

秦芳仪多么希望把水玲珑才是诬陷敏‘玉’的真相告诉水航歌,但她不能,玲溪还需要水玲珑提供的‘药’,她就不能太过得罪水玲珑。她顿了顿,道:“相公你既然同意让玲珑做太子妃,我当然把‘玉’佩还给她了。”

水航歌浓眉一蹙,凝思一会儿,不疑有它:“冰冰怎么会来?老夫人何时与二弟和好了?”

对这个二弟他并不讨厌,他为官,二弟经商,彼此没有利益冲突,只一点,二弟多年不归家或多或少于水家名声有损,他对此有些怨气罢了。

秦芳仪的美眸里闪过一丝嘲‘弄’:“具体为什么妾身不清楚,但妾身以为,二弟和老夫人隔阂深久,且二弟不是个贪图名望之人,若非老夫人主动放下身段与二弟冰释前嫌,二弟大概不会将嫡亲‘女’儿送入京城!”

“老夫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水航歌按照额头,同样是老夫人的儿子,老夫人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到这种程度?他料到水玲珑不会乖乖地就范,却没想都她胆子大到联合老夫人把二弟的‘女’儿推上了太子妃之位!她们还是他的母亲和‘女’儿吗?水玲珑倒也罢了,从一开始她就表明了立场不愿嫁!可他的母亲,先前还信誓旦旦地替他处理好这件事,转而他去泉州,她便将天降好运给了二弟!这怎不叫他心寒?

秦芳仪有意无意地道:“相公你别生气,老夫人定是太思念二弟,想送份儿大礼二弟,以求得二弟的原谅。毕竟当初,二弟妹腹中好生生一个成型的男胎,的确是老夫人给‘弄’掉的。”

当年的内幕实则是,二弟和魏家小姐定了亲,却不小心被月华郡主看上,月华郡主向老夫人和老太爷表明了要嫁二弟的决心,老太爷不同意悔婚,老夫人起初没表示反对,直到魏家父子死在探亲路上的泥石流中,老夫人才终于按耐不住,以魏家‘门’庭没落,配不上二弟为由要取消这‘门’亲事。

其实,就连他都无法确定泥石流到底是天灾还是**。

后来,二弟坚持娶了魏小姐,月华郡主仍不死心,老夫人这才变着法儿地折磨魏小姐,后来魏小姐滑胎,二弟便和老夫人彻底撕破脸,带魏小姐远赴了台州。

旁人都说二弟是在气生母无情,其实二弟何尝不是想远离月华郡主的纠缠?

“她想求得二弟的原谅,就用我‘女’儿的太子妃来换?”水航歌的心……凉透了!老夫人得了肺痨,他从不嫌弃半分,每日晨昏定省跑得比谁都勤……但到头来在老夫人心里,他这个‘侍’奉了她那么多年的儿子居然比不过一个忤逆长辈的不孝子!

秦芳仪终于明白水玲溪的自‘私’是如何来的了,这根本就是遗传。

水航歌紧了紧握着秦芳仪的大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秦芳仪俯身靠在他‘胸’膛上:“我们是夫妻,荣辱与共,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水航歌环住她的纤柔的肩,闭眼一叹:“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秦芳仪就落下两滴泪来:“相公明白妾身的一片真心就好!再多的委屈妾身也甘之如饴了。”

水航歌欣慰地笑开,扣住她的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我好好补偿你一番。”

秦芳仪眼神微闪,笑了笑,羞涩地道:“妾身的小日子来了,不方便伺候相公,叫诗情吧!”

水航歌体内的邪火已经窜了起来,不灭下去着实难受,虽然他这回真正想要的人是秦芳仪,可终究还是接受了秦芳仪的提议。

秦芳仪走出房间,‘门’刚刚阖上,诗情放‘荡’的叫声便传了出来。秦芳仪冷冷一笑,不带丝毫拖沓地离开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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