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常年暗无天日,潮湿阴冷。四尺多深的水池之下还有一层厚厚的淤泥,这淤泥里便有南越人的噩梦,南越国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只能在陆地上活动蝎子、蛤蟆、蜈蚣等毒物放在了水牢里水中。这里的犯人便常被毒虫叮咬,但是对于四肢皆被掉起的犯人,那一尺多长的蚂蟥才是他们的噩梦。这些身子黏答答的虫子,从犯人的毛孔里钻进去吸血,吸饱了又钻出来,如此循环往复,这里的犯人许多都还未等到官府的审判就已经折磨致死。
沐星寒看着眼前的女子,双手被吊在水牢的顶部,双脚用铁链拴住扣在水下。两支玉臂有许多地方都有隆起,沐星寒知道,这些隆起就是因为蚂蟥在里面。
他看着眼前本应该在有在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笑容,可是现在却被恐惧和不安取代。沐星寒心如刀绞,用手轻抚着她的脸,哽咽道:“馨儿,我对不起你。我本应该早点来的。”说罢,一滴眼泪划下水池。
沐星寒的手温柔的抚摸着馨儿的脸,他的手就像抚着世上最精美的瓷器一般,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此刻的馨儿觉得自己前些日子所吃的苦都是值得的,她终究还是等到了他。
沐星寒用手扯断了绳子与铁链,将馨儿拦腰抱起,他刚直起腰就忽然不动了。馨儿那原本纤细美妙的玉腿,此刻满是隆起,还有一些地方的蚂蟥还露出半截在外面蠕动。一双本晶莹如玉的玉足已经被水泡烂,烂肉丛生,有些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沐星寒看着馨儿,颤声道:“你……不痛吗?”
馨儿嫣然一笑,宛若一朵盛开的昙花在黑夜中绽放,馨儿柔声道:“只要看见了星寒哥哥,再痛也不痛了。”
说罢,头便有靠在沐星寒的肩上。
沐星寒对此全无感觉,此时他感觉一股无明业火从脚底直充他的天灵盖,怒发冲冠。他已有许多年不曾发怒生气,只是此时他再也克制不住了,他发誓,要是能出去他必定要那些南越军血染长街。
唐莺看着沐星寒和馨儿,心里不知怎的有点不舒服,只是为何不舒服,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心想:“难道我喜欢上他了?”想到此处,她便赶紧摇了摇头,似乎想将这一想法甩出脑袋。
醉千山看着唐莺的脸色阴晴不定,摇了摇头,向沐星寒走过去。
醉千山干咳一声道:“馨儿姑娘为何在此处?”
馨儿见醉千山过来时便已经挣扎着想要下地,单被沐星寒死死的抱住,此刻她的一张脸就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她结结巴巴的道:“实不相瞒,那日我在……我在那客栈被劫走之后,便被带入了南越的皇宫,那个大胡子叔叔告诉我,我是他女儿,当时他被仇人追杀怕我受伤,就把我放置一旁的草丛之中,等他脱险回来之时我已不见了。”
醉千山道:“那照姑娘说的,您可是南越的公主,他们怎会将你打入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醉千山的双眼逼视着馨儿,似乎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馨儿好像没看到醉千山充满敌意的眼神,缓缓道:“公子所说不假,我……我的确是南越王的……私生女。”
说罢,掩面哭了起来。
醉千山道:“那为何姑娘此刻又在此地?”
馨儿在沐星寒怀里耸动着肩,良久没有说话,沐星寒叹了口气,道:“醉兄,你……”
醉千山截口道:“沐兄我懂你的意思,只是这事实在怪异,如果不弄清楚…”
沐星寒又叹了口气,看向馨儿,此刻的馨儿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已是梨花带泪,却又有一种别样的美。
馨儿道:“馨儿知道醉公子的意思,也理解。”
说罢,挣脱了沐星寒的怀抱,将一双皮开肉绽的腿再次侵入水里,刺骨的疼痛传来,馨儿片刻间已经香汗淋漓。
馨儿看了眼醉千山和唐莺,又含情脉脉的望了沐星寒一眼,柔声道:“我虽是南越国王的私生女,但是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感受过作为我父亲的南越王的半点恩惠,没有喝过他的一滴水吃过他的一口饭。他要我叫他父亲,凭什么!”
馨儿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一双眼睛已经通红,豆大的眼泪连珠炮的似的落了下来。
醉千山心里叹了口气,他道:“你当时在那南越王面前也是这样说的?”
馨儿道:“没错!就是这样他才把我打入水牢,说是让我悔悟,若是想通了便将那条铁链拉扯七下,会有人将我带出去。”
沐星寒痴痴的望着馨儿,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次见面,馨儿与以前大不一样可以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醉千山拱手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望馨儿姑娘原谅。”
馨儿吐了口气,道:“馨儿知道,那怕公子不问我也是会说的。”
唐莺幽怨的看了眼沐星寒一眼,跺了跺脚转过头去不去看沐星寒他们。
醉千山将唐莺的这些动作收入眼底,他也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刹时,这水牢又回归了那死一般的寂静。
“馨儿,你刚才说那南越国王让你只有想通了便可拉动这铁链七下?”
馨儿还不清楚沐星寒问这话的用意,呆呆的道:“对啊。”
沐星寒听此大喜,拍手道:“那我们就有逃出去的希望了,馨儿你真是太棒了。”
说罢,忽的将馨儿抱起,转了几圈,又亲了几口才肯放下。
唐莺见此情形差点将眼睛瞪出来,她冷冷的道:“只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醉千山摇摇头,走到先前馨儿被困的地方,伸手拉了七下铁链,不到半晌,水牢顶部的石板被掀起,从中伸出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