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作别(1 / 1)

霁华看着盘子里几乎原封不动的饭菜,担心道:“小姐你好歹再多吃一点,再这么下去,身子会受住不的。”

距离段惟出事已过了半个月,杨清笳自打从天津回来以后,便茶饭不思。

“我没事,不饿而已。”她闻声抬眼道。

杨清笳眼底血丝满布,也不知是多久未曾好好休息了。

霁华知道段惟的离去对她的打击很大,若是自家小姐像其他人一般嚎啕大哭,呼天抢地发泄出来,也就罢了。

可她偏偏一直都很冷静理智,压抑自持地让人害怕,霁华生怕突然有一天,她紧绷的那条线会断掉。

伤在外表,敷药即可;

伤在内里,提脓拔毒,休养生息也可;

只有伤在骨髓,药石罔顾,无可救药。

霁华曾经问过杨清笳,她是否也是为情所苦之人。

当时她只笑笑并未回答,现在看来,已是不言自明。

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抑制,无法割舍。

霁华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摇摇头将东西端了下去。

她将东西倒掉后,刚从伙房出来,杨宅的宅门便被敲响。

霁华擦了擦手,跑过去开门。

门外是一男一女。

这二人瞧着都面生得很,霁华客气地问:“二位找谁?”

那姑娘细声细气地回答道:“这里是杨清笳姐姐府上吧?”

霁华点点头:“二位是有案子找我家小姐吗?”

对方摇摇头,一旁的男子道:“我们是杨姑娘的朋友,来探望一下她。”

霁华一听,连忙将二人请了进来,引人边往里走边道:“我家小姐最近心情十分不好,二位要是能劝劝她就再好不过了。”

那姑娘闻言点了点头。

“小姐,有客人来拜访。”霁华站在书房外敲了敲门。

杨清笳闻言打开门,见门外站着的一男一女,有些惊讶:“你们二位怎么来了?快进屋坐吧。”

这二人正是博迪和楚芸萱。

霁华给他们看好茶,便退了出去。

不大的书房顿时一股茶香弥漫,杨清笳看着楚芸萱还缠着白色布带的右手,问道:“伤怎么样,好些了吗?”

楚芸萱正巧不知如何开口,此时听对方一问,便赶紧回答:“好多了,就是有时候还有些疼,”她顿了顿,有点失落地道:“现在没了食指也不能做女工了……”

一旁的博迪闻言,粗声粗气地道:“不能做就不做了,天天绣花有什么稀罕的!”

楚芸萱听了他的话,似乎宽慰了些,她看着神色憔悴的杨清笳,忍不住道:“杨姐姐,你还好吧?”

杨清笳开口想说点什么场面话,可她也知道,现在自己这幅怏忡悒悒的模样,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的掩饰,只淡道:“还好。”

楚芸萱愧疚道:“杨姐姐,这些都怪我,如果你不是赶来救我,也不会被抓,段大人也不会出事……”

提到段惟,她胸口一阵绞痛,扯了扯嘴角,却实在笑不出:“是我处事不周,害得他……”她说不下去,只低沉道:“与你又有何干呢。”

“杨姐姐,段大人不会有事的!”她见杨清笳这般黯然神伤,忍不住安慰她。

楚芸萱说完,又朝博迪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也开口附和道:“是啊,段兄弟身手不凡,没准逃得及时呢!”

杨清笳虽哀恸,却也明白对方不过是捡些好听的说来慰藉自己。

她垂着眼,脖颈上挂着一片血玉的残片藏在里衣贴身处,那是从一枚扳指上碎落的,是她从海底捞上来的。

它已被杨清笳的体温捂得温热,可它原本的主人,或许已经永远地沉睡在了冰冷的海水之中,抑或如同这枚扳指一样,四分五裂,佚落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杨清笳眼中热意上涌,喉头已有些哽咽,她怕自己下一刻就要泪洒裙裾,连忙转道:“楚家亏空过多,已经是无力回天,你有什么打算?”

楚芸萱闻言倒没有太多的难过,原本她也不懂经商之道,一个深闺小姐,或许连一文钱能买来什么都毫无概念,楚家倒了,她倒也不见落魄,想必是受了身旁人照料。

“我要和……”楚芸萱看了一眼旁边的博迪,低眉娇羞地道:“要和博迪大哥回鞑靼了。”

杨清笳抬眼看他们,男的豪迈粗犷,高眉阔目,不类中原人士那般内敛文质。女的面目清秀,意态娴静,瞧着倒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

这两个凑在一起,本应违和。

然而二人神态亲昵,心中有情,便是十足的相配了。

楚芸萱是个“有情饮水饱”的人,她虽然失去了家业,失去了父兄,但她从爱情之中,似乎已经获得了全部生机与力量。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得这般肆意,有时责任就如同一副枷锁,一旦带上,即使风雪加身,即使摧心断肠,也只能咬牙向前走。

“希望你们一路顺风。”杨清笳道。

博迪却道:“杨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芸萱闻言不解,不明白有什么事他要避着自己。

然而她向来温顺,尤其对情郎,更是言听计从。她以为杨清笳和博迪有什么正事要说,便也没说什么,看着二人走出了书房。

博迪一路走到院中,突然抬起双指放入口中打了声呼哨。

尾音未落,便有一只猛禽飞过来,于二人头顶盘旋数圈后,收起健翅落在了博迪的肩头。

杨清笳看着近在眼前的海东青,尖喙利爪,体态雄健,不由后退了两步。

博迪见状忍不住笑道:“我道杨状师一向无所畏惧,没想到倒怕这样一只畜生。”他抬手摸了摸这只海东青的翅羽,道:“他叫库鲁,在我们鞑靼语中就是神鹰的意思,别看它长得凶,可实际上却是个憨厚的好小伙儿!”

杨清笳看了看停驻在对方肩头上的猛禽,实在不明白它为什么会跟憨厚扯上关系,或许是博迪汉语造诣不精。

博迪见她面色疑惑,耸了耸肩头,海东青便“呼啦”一下展翅飞远了。

“杨姑娘,”他突然收敛面色,肃道:“我们鞑靼人素来对朋友坦诚,讲求有恩必报。我拿你和段兄弟当做朋友,你又舍己救了芸萱,段兄弟也因此……”他顿了顿,又道:“我察哈尔.博迪欠你一个莫大人情,若你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鞑靼找我,我父亲是图鲁博罗特可汗,相信我应该能帮得到你。”

杨清笳以为博迪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番邦人,却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来头。

“见过王子。”她颔首略表敬意,也同时感谢他的坦诚。

博迪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根漆黑的短笛,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看上去很是奇特:“这是我们鞑靼人训练神鹰时用的短笛,你若有事找我,便可吹响此笛,库鲁自然会闻音赶来,你将消息绑在它的腿上就可以了。”

扬清笳接过,点头道:“那便多谢王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已经过了40字,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案了,大家端午安康~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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