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能猜到,这便是当年发现你母亲时她身上穿的衣服。-www.79xs.com-”
“......”梅朵右手轻轻抚‘摸’衣料,不像蚕丝做的,比丝绸还轻薄柔软。有一次在刘婶儿家玩,月姐姐拿丝绸的衣服给她看,她才知道什么是丝绸。
不自觉的轻轻吸气......竟然有记忆里母亲的香味。
“是不是有淡淡的清香?放了这么多年,却依然清香亮丽......”深深叹气,也许她真的是哪家的千金“你再看看衣服下面,有一个荷包,里面有一只你母亲带的镯子,镯子倒不像什么值钱的首饰,但也是你母亲的东西。”
梅朵依言拿出荷包里的镯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这是母亲的东西啊......
“那个荷包里原本还有几块碎银子,那年救治你母亲的时候都‘花’了。”他们当年感到很奇怪,穿这么好的衣服,荷包里却没几个钱。
梅朵并不在乎那几个碎银,她更在乎这个荷包本身,又想到了什么,仔细看了看衣服“‘奶’‘奶’,您不是说过当时母亲身受重伤,浑身是血?为什么这衣服上一道口子都没有?”更没有血迹?
“我和你父亲都奇怪过这个问题,而你母亲也确实没有外伤,主要是内伤很重,也许是她自己吐的血,或者是沾的别人的血?”这个问题她也不是很清楚,都是猜测。
梅朵对这几件东西爱不释手,这些都是母亲的遗物啊!
“好了,朵儿你把东西都藏好,以后就由你自己保管吧!”
“咦?您不收起来吗?”
“早晚都要给你的,你自己收好就行。”
“哦......”也好,这样她可以睹物思人了。
“好了,‘奶’‘奶’累了要睡了,你把衣服藏好,别让那‘女’人看见。”
梅朵明白,要是让胖‘女’人看见了,一定会把衣服抢走“我知道了,‘奶’‘奶’您还冷吗?”
“呵呵,不冷了,你快睡吧!”她岂止是不冷,整个身子都没感觉了......她不过是瞎编的理由,想不到孙‘女’还惦记呢,真是惹人怜爱的孩子啊,当初她怎么就......哎,要不是那个‘女’人,他儿子也不会为挣钱去那么远,还丢了‘性’命,悔不当初啊!
她的眼睛越来越沉,她感觉好累好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活的这么累?
夜越来越深沉......朦胧中,梅朵仿佛听见有人对她轻柔的说“孩子,你要坚强,要好好的活着......”
早晨,梅朵悄悄起‘床’去院子里打水,像往常一样给弟弟挤羊‘奶’喝,然后做早饭,当她叫‘奶’‘奶’吃饭时,梅朵看到了‘床’上惊人的一幕。
‘奶’‘奶’整张脸和‘露’在外面的手呈青灰‘色’,一只右手还高高的举起伸向远方......
“啊......”“啪!”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小兔崽子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贾氏出声责骂“你是不是把碗摔碎了?又皮痒欠揍了是不是?当老娘的钱大风刮来的?”
“不是,娘你快来看看,‘奶’‘奶’她......”梅朵跑到贾氏屋里,脸‘色’惨白的对胖‘女’人说。
胖‘女’人神‘色’一变,赶紧跟着梅朵去看“啊!”短暂惊吓后贾氏冷静下来,早就预料过的事,只不过比自己认为的早了几年。
“‘奶’‘奶’.......”梅朵握着‘奶’‘奶’僵硬的右手难过的哭起来,父亲刚走,‘奶’‘奶’也离开了......
“你去叫你刘婶儿家找几个人过来。”贾氏用袖子掩住口鼻,都说人刚死会有煞气,她可不想粘到身上得病,还是赶紧回屋找张寺庙求的符纸泡水洒洒身上。
梅朵哀伤的找了刘婶儿家帮忙,刘婶儿让人买了一口棺椁,又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一起给老人抬出安葬。
装棺时,老人的右手高高抬起,棺盖怎么也盖不上......刘婶儿就找人请了村里的“神婆子”烧香、磕头、唱词、跳舞送魂,然后从老人右手肘关节处敲断筋骨......盖上了棺盖。
见‘奶’‘奶’这个样子,梅朵跪在地上又自责的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为什么睡得这么沉,如果我能早点找大夫,‘奶’‘奶’也就不会......”
刘婶儿拍拍梅朵肩膀,扶她起来安慰到“孩子,不怨你,你‘奶’‘奶’岁数大了,身体又这么不好,这是早晚的事儿。”
“是啊,柳老太太这一去,保不齐是从新投胎去了,怎么也比瘫在‘床’上强啊。”另一家相识的邻居说到。
尽管大家都在安慰梅朵,梅朵还是很伤心,一连几天失去至亲的人,相信谁都会受不了。
几位善良的村民帮助她们将‘奶’‘奶’安葬,梅朵和刘婶儿一起又做了简单的面条招待大家,这在村里叫“白喜事”。寿终正寝的老人,在大家一起送葬后都会留在老人家吃完饭再走,表示大家祝福老人以后投个好人家,只不过,每家根据家里条件的不同,吃食档次也不同。
贾氏一边感谢刘婶儿一边说“刘大姐,今儿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看我这孩子这么小......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孩子沾不得死人的煞气......我真是没有办法才找姐姐你的!”说完往刘婶儿手里塞了个银锭子“来,这里有十两银子,给您和大哥压压惊买点酒喝。”对她来说,只要不用接触死人,给几个银子还真是不在乎。
“......”虽然不是为了几个臭银子才帮忙,也知道贾氏的话都是借口,但她有什么立场揭示对方?不过是看在梅朵可怜的面上,对贾氏倒是完全不用客气,给她就拿着。
送走了乡里乡亲,刘婶儿最后一个走,跟至始至终只在下葬和吃饭时‘露’了两面的贾氏拿回今日所‘花’的银两,刘婶儿一秒都不愿意跟贾氏多待,匆匆告辞。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挥手向她送别的梅朵“哎......这可怜的孩子,柳阿婆走了也好,朵丫头还能活的轻松点......”村里有不少人议论这家人是冲撞了不好的东西,虽然自己和几个老姐妹不信,但家里那口子担心两个孩子,怕是以后会让她和这家人少走动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六年时间。
这六年间,梅朵从一个瘦小的黄‘毛’丫头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不但肤‘色’变白了,头发也黑了,就算穿的朴素破烂,也掩盖不住她越发曼妙的身材。
这一天,梅朵依旧上山找草‘药’,她现在力气比小时候更大了,以前的竹筐破烂的不能用了,她又换了一个更大更结实的筐,也能比以前走更远的路、背更沉的东西。
很多人都认为她上山采‘药’很辛苦,只有她自己不觉得,甚至很享受这种在林间行走,亲近自然的感觉。
临近中午,她准备到溪边休息,快到小溪的时候,与往日不同,今天她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
老爷爷背对着他,脑袋还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在打瞌睡,他手里松松的拿着一根鱼竿,鱼竿都快掉下去了也没发现。
还有一只小松鼠在拽他长长的白胡子“嗯......别闹......”老爷爷闭着眼睛挥手,松鼠没赶走,鱼竿掉在了地上。
“噗......”梅朵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谁在笑话老头子我啊?”
哎呀,被发现了,是自己声音太大吵醒老爷爷?还是老爷爷根本没睡?“对不起爷爷,我不是故意笑您的。”感觉老人不是真的想责备他,也莫名的对老人感到很亲切。她自然而然的走到老爷爷旁边坐下。
“小姑娘就自己一个人?”老人一边从松鼠爪子里拽走胡子,一边问。
“是的,我常在这片山林找草‘药’,爷爷呢?想找什么草‘药’?这附近我都很熟悉,也许可以帮您。”
“哦?这附近有什么草‘药’你都知道?那还用告诉我什么,你不早采光了?”
“没有,有些年头短的采了也不值钱,还不如让它们继续生长呢......”梅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能一次把草‘药’都采光,万一下次采不到了,贾氏又会骂她。这几年,她一直是这样隔几天采一株值钱的草‘药’,再几天空手而回,不然这么一片树林,以她的脚程一天时间又不可能去太远的地方,草‘药’早采光了,但这种事情不好对谁都说。
老爷爷歪头看了看梅朵,显然还有原因她没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前一条,就能感受出小姑娘的品‘性’善良、不贪婪。不过,太善良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就不怕草‘药’放着不采,被别人采了去?”右手再一次拽走被小松鼠玩‘弄’的胡子。
“不会的,那几个地方比较偏僻难走,一般人不会去的,而且我还在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枯叶,不仔细拨开根本不知道里边有什么。”
“......”刚叹息她太善良了,原来还有点脑子。老爷爷把顺着他胡子快爬到他脸上的小松鼠拎着尾巴放到膝盖上,正好放在胡子底端,这回小松鼠摆‘弄’他的胡子他没有拽走。
梅朵快速看了一眼......原来老爷爷不是真的介意小松鼠玩儿他的胡子啊,甚至可能还是愿意的,好有趣的老爷爷。
“你怀里揣着什么?好香啊!”老爷爷眯着眼睛在空气中闻了闻。
“您说这个吗?”说着掏出烤薯瓜。
“哎呀,原来是烤薯瓜啊!真是好久没吃了......”闭上眼睛一副很怀念的表情。
“爷爷您想吃吗?我有两个,给您一个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是一点没客气,从梅朵手里拿走,直接开吃。
梅朵笑了笑,也没介意,坐在地上吃另一个。
“恩,好吃,真是好吃!可惜你就一个了。”说着遗憾的看了看梅朵手里剩下的半个。
“唔......”被老爷爷盯的不好意思再吃了“您要是不嫌弃,这半个也给您吧!”
“哈,我哪有这么馋,不要小瞧我......恩,要不还是给我吧,还真‘挺’好吃的。”
呵呵,这个老爷爷想什么说什么,一点不虚假,真是有趣。梅朵把咬过的地方掰下来,将剩下的大部分给了老爷爷。
老爷爷也不嫌弃,三口两口吃完了薯瓜,说“老头子我也不白吃你的,虽然我没带吃的东西,但我这有几颗丹‘药’,就作为报答送给你吧。”
只见老爷爷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掏出两个瓷瓶子,明明小袋子瘪瘪的,这两个圆滚滚的小瓷瓶装在里边竟然一点看不出来?梅朵惊讶到。
再仔细看,发现这个小袋子的外形和家里她母亲留的那个荷包外形很像,只不过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一个没图案一个绣满了漂亮的‘花’纹。
老爷爷把两个小瓷瓶递给梅朵。“这个白瓶里的丹‘药’你现在就可以吃,但一天最多只能吃一粒,吃完你就不会感到饿了。”
哇,是什么丹‘药’这么厉害?只吃一粒就能管饱?想必很大一颗吧?那这么细的瓶口能倒出来吗?梅朵很怀疑的想,倒出一粒看看......竟然只有米粒大小?
‘乳’白‘色’的就像米粒,老爷爷不会是不好意思白吃东西,真的拿米粒哄她吧?她其实不介意那两个薯瓜的,反正林子里还有野果,她饿不着。
好像看出了小姑娘的怀疑,老爷爷笑眯眯的直接捏走了一粒放到嘴里。
梅朵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被老爷爷看出了心思,她也服下一粒,米粒入口即化,瞬间就有浓郁浑厚的气息充满全身,真的感觉饱了,好神奇。
老爷爷见她吃下,微笑的点点头,说“另外一个青‘色’瓶子里的丹‘药’只有一颗,你回家后再吃,吃完了可能有少许的腹泻和......恩......出汗!没关系都是正常的,你洗个澡就行了,这个‘药’一定是你自己吃!”
“是的,我记下了。”吃过白瓶子里的丹‘药’后她瞬间就充满了力量,怎么还会不相信老爷爷的话呢。
然后老爷爷说,“我要走了,谢谢你的薯瓜,你自己多加小心。”
说完,站起身,捡起地上的鱼竿,胡子上还挂着小松鼠就离开了。
梅朵再一看,一个晃神,对方已经到了林子深处,明明速度就不快,怎么一下子就走了那么远?又突然想到“爷爷并没问我哪有草‘药’,难道是来钓鱼的?可他也没钓到鱼就走了啊?”不禁感到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