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对陈家的规矩还算是满意,只是望见在人群中给他行礼的冷凌熙,不禁心中一颤。这姑娘如今可是一等国公府的嫡女,给他这么一个七品小官行礼,若是让护国公知道了,没准会给他一番脸色。
当即,他也顾不上在这些眼前耍什么威仪,急忙让他们起身,走进了陈家。
剩下的事情,便与冷凌熙这个“后宅之人”并无干系了。闲来无事,她想了想便领着陈家顺与凌昭二人前去书房习字。
这些大人物虽走了,但陈家门外的热闹那是半分也未曾减少。之前,村民也仅仅知道陈家赚了银子,买了铺子,不过也就是小户商人一个,可如今就连镇长也都大驾光临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他们惊叹。
在卤肉坊里的人,望见这一幕更是庆幸当初选择耗尽家财投入这卤肉坊,即便卤肉坊如今才刚刚起步,但是只要有陈家在,想来他们也是不会亏的。
而与他们恰恰相反的,便是那些观望,不舍地投钱之人。
柳赵氏恰恰好便是其中一个。
她在人群中,望着陈家的朱红高门神情晦暗,若是当初她没有企图想从陈家讹一点银子,那么凭着她与周氏的关系,必然能让她在村里高人一等。
可如今,她心里甚是不甘!
“怎么?柳赵氏,你这是后悔了么?”站在柳赵氏旁边的妇人瞧见她那狰狞的脸色,不禁打趣道:“哎哟喂,当初也不知是谁被银子蒙了眼睛,做了那等糊涂事。要不然凭着与陈家的关系,如今早就住进新屋咯。“
这话一落音,当即引来了柳赵氏身旁的众人瞧着她抿嘴直笑,眼里尽是讥讽之意。
说起这事,当即便有人接话了,“瞧瞧邹氏,啧啧啧,人家就是眼睛利索认准了陈家,听说啊正打算在年前起房子呢。”
“哎呀,都别羡慕了,如今我们村那里肉坊听兴旺那小子的意思,生意极火咧,等我们做上一月,年底分红时,那银子准能让我们过个肥年。”
“对对对!好好干,这陈家那姑娘,可真是个大善人啊,菩萨心肠”
闻言,卤肉坊的人皆是认同地点点头,想着日后的好日子,这脸上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忽然有人想起住在陈家的安氏,便小声说道:“我听说啊,这冷姑娘的娘亲找上门来了,还是上京城的贵人!啧啧啧,原来这姑娘还真是高门小姐,当初啊我瞧她的气度便觉得她不简单。”
“别听说了,这事是真的,我家娃如今与顺子关系颇好,顺子可都认了,平日里跟在顺子身边的那个小公子,瞧见没有?那可是冷姑娘的弟弟,姓冷。”这妇人说起这事时,脸上一副自豪之色,如今能与陈家搭上点关系,可比什么都好。
她瞧一瞧一旁沉默的柳赵氏,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这热闹看完了,我也得走了,回去做点好吃的,让娃去找顺子玩玩。”说完,她扶了扶头上的木簪子,心里暗自想着,这木簪子若是能换个银簪就好,随后便扭着水蛇腰得意地离开了。
陆德前来,陈家和这个童生必然也在场,里面所谈之事,冷凌熙想肯定与讨好护国公有关。
这地方小官,只要心怀野心,都想着一朝遇见贵人,得以高升。
冷凌熙与两个小的在书房呆了一个时辰之后,便放他们出去玩耍,而自己则往安氏那边走去。可刚坐下,正想对安氏旁敲侧击时,周氏便来了。
如此一来,她唯有将到了嘴边的话再吞了回去。
周氏前来时,脸上带着一丝愁色,冷凌熙问过才得知原来她是担忧陆德的来意。
这村中妇人见识浅短,自然不知这官场的黑暗。然而这种事情,冷凌熙又不好对她说起,毕竟陈家和如今正在考举,这要是让周氏胡思乱想起来,没准会闹出不好的事情。
安氏自然也看出了这点,她让人给周氏端来一碗燕窝粥,说道:“周姐姐,这事你莫要担心,如今你长子已是童生,日后高中状元,这与达官贵人相处一事都就是家常便饭。你日后成了状元之母,若是再得了陛下的恩赏,这些事啊还得靠你撑起来。”
“哪能啊,哪能啊!”周氏闻言,顿时心慌地摆摆手,在她心里家和中个秀才,日后也能成为一个教书先生便可,哪能奢望状元之位呢?
冷凌熙噗嗤一笑,亲呢地靠着周氏道:“干娘,你这话我得告诉大哥去,就说你不相信他能考上状元,没准大哥一伤心难过就离家出走,发奋苦读去了呢。”
周氏张了张嘴,气笑了,点了点冷凌熙的额头,“你这丫头,净瞎说!”
“哎哟”冷凌熙佯装痛呼,跑到安氏身边道:“娘,干娘欺负我”
可安氏却瞪了她一眼,道:“你干娘说的没错,你这丫头净是瞎说。”
“哼,不理你们了,都不疼我了。”冷凌熙撅起小嘴,走了出去,身后传来的笑声也让她脸上笑靥如花。
陆德在陈家呆了近两个时辰,最后与孙大川离开了陈家。离开之时,他脸上虽是严肃之色,可眼里满满皆是笑意。而在其身后的孙大川脚步轻浮打着颤儿,脸上亦是复杂难辨。
冷凌熙的身世在村里早有流言,可流言终归只是说说,哪有他亲自目睹一等国公的威严让人为之震撼,尤其还是镇守边界,身经百战的将军。
看来,这日后对上陈家,得更有敬意才成!孙大川心里感叹着。
陆德走后,冷修寒留下了陈家和,而晨泽从下人处给两人新上了一盏茶后,也静候在角落,那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屋外。
他想要看到冷凌熙的身影,自昨日之后,他可是一直都没遇上冷凌熙。
也不知道昨夜主子与小主子谈得如何?唉,可怜他这个做下人的,为了喝上几口好酒,可是够操心的。
陈家和显得有些忐忑,他不知冷修寒单独将他留下所为何事,尤其是看到他如今的面无表情,更让他的心添乱几分不安。
可这份不安源于何处,陈家和又无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