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尘上神!您还未离去?”黑袍使见来人乃是锄草老人,惊呼道。
同一时刻,周伯星也诧异道:“天尊,您怎会在此?当年若不是您将我救出,只怕我早已身死诸神战场。”
同一个人,两个完全不同的称谓,锄草老人身份真是扑朔迷离。
锄草老人将寒月星修复好,回头看着被道则幻化的索束缚的二人,道:“你二人如此胡闹,若再使你打下去,只怕大陆众生都要受到牵连。”
锄草老人沉吟片刻,接着道:“阴黑,上古已过,诸神覆灭,莫再提及此称谓。周伯星,老夫早早告诫你莫再回玄体大陆,你怎如此顽固。”
周伯星面有愧色,忆起自己曾答应锄草老人不再回玄体大陆,也不再复仇,惺惺道:“天尊,此仇不报,我心不安。况且三万年前若不是您出手截断魔土气息,玄体大陆早已沦陷。天尊功参造化,神威莫测,为何当年不出手将魔土覆灭,以绝后患?”
锄草老人叹道:“你至今不过两万余岁,所历之事不多。这天地葬下太多的恸,埋藏着太多的隐秘。以你的道行尚且无法触及。莫再多问。”
周伯星疑惑不解,但只好称是。
黑袍使为不使周伯星得知而传音道:“上神……天尊,此人得知玄体大陆的些许秘密,请天尊让我将其击杀,以防万一。”
锄草老人苍老的身影立于星空,如同一棵垂老的柳树,遥望玄体大陆,目带追忆之色看着道台山,良久才传音道:“周伯星有该做之事,莫再谈及灭杀之事。”
顿了顿,锄草老人接着道:“阴黑,这杀劫,这罪人,莫仅让师弟与你来背负。给大陆生灵……一条活路吧。”
黑袍使不解,焦急万分的道:“万万不可,这样一来神王的牺牲,那位存在的后手就……”
锄草老人打断黑袍使的话,昂首远眺那漆黑如墨,却又苍白似灰的诸神战场,道:“我意已决。至于众生之血,万物之魂。老夫会寻其他来替代大陆苍生。”
黑袍使顺着锄草老人的目光看向那雷电轰鸣,夹杂着无尽血雨,连玄体大陆及其周边星辰在其面前都显得渺小无比的诸天万界禁地——诸神战场。
传言,那是上古纪元,诸神厮杀,进军仙路,打开仙门,欲化为一尊尊无上战仙的大道战场!
但,最终诸神是否成功打开仙门,终极一越,羽化升仙,世人不得而知。
黑袍使曾经跟随玄心神王,最终被其以大神通化为界灵,不老不死,才存活到这一纪元。黑袍使知晓上古的诸多大秘,思索片刻便明白锄草老人话中的深意。
“上神……你如今修为与当年神王相差无几。但是曾受过重伤,只怕无法抵挡诸天万界那几尊存在,请三思啊。”黑袍使心知锄草老人有着旧伤,担忧道,“若仙门再开,我只求上神自保,莫为大陆苍生而不顾自身。”
锄草老人伸手轻轻敲打黑袍使的头,如同长辈教育出言不顺的晚辈,道:“活过悠久岁月,道心有失,老夫不怪你。但,切莫忘记,吾等所作所为正是为了庇护苍生。阴黑,万古度,诸神陨,天地可崩,万界可变,莫变己心。”
黑袍使还欲出言,锄草老人不待其开口便将其道锁解去,一挥手将之拍回玄体大陆,下一刻黑袍使便被锄草老人神鬼莫测的神通传回道台山。
黑袍使急忙撕开罡天向天外冲去,回到方才之地,再不见锄草老人的身影,灰头土脸的破开罡天回到原地。
锄草老人带着周伯星一步踏回东海上空,打开沙界虚空小道,步入其中。
“天尊又救我一命,晚辈感激不尽。”茅草屋前,周伯星恭恭敬敬的抱拳道。
周伯星心知肚明,自己定然不是动用界力的黑袍使的对手,若不是锄草老人及时制止,只怕此时他已经陨落,甚至神通的余威还会对九层罡天造成莫大的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锄草老人盘坐于蟠桃树下,变出一个蒲团,示意周伯星落座。
锄草老人见周伯星落座,道:“老夫此次不为救你,不过是为救大陆苍生。若再放任你二人战下去,只怕会将九层罡天打破,届时诸神战场凌冽的气息压落大陆,只怕死伤无数。”
“再来,老夫有事需要你去做。”锄草老人盯着周伯星道。
周伯星盘坐于蒲团之上,正襟危坐,闻言道:“不知天尊有何事需要晚辈去做?晚辈定然义不容辞。”
锄草老人伸手一挥,各式各样小山般的神料堆满在庭院之中,散发着股股神能,照耀着这片小天地。
周伯星目瞪口呆,喃喃道:“星辰神铁、大罗金晶、赤血神石、荒古神玉……。”
周伯星纵然身为道圣,面对如此之多的神料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颤抖的指着神料道:“前辈取出这足以炼制数十上百件圣器的神料,莫非是要晚辈为前辈炼制法宝?”
周伯星一出此言,便觉自己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锄草老人虽然屈居于此,实际乃是诸天万界寥寥无几的天尊,高高在上,超凡入圣,怎会需要自己来为其炼制法宝?
锄草老人右手一翻,取出一卷阵图,道:“此阵,乃是大虚空传送阵的阵图。这阵图与神料你将之带走,好生探究阵图。之后,去将那大陆修士口中所称的罡风乱流之地里,寻到上古遗留的传送阵,将其补全。”
锄草老人一顿,长处一口气道:“然后……将大陆之上的生灵带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传走一人算一人。”
周伯星恍然大悟,知晓锄草老人话里的意思,随即起身,对着锄草老人恭恭敬敬的行三叩九拜大礼,直起身子道:“天尊大公无私!晚辈,代玄体大陆万亿生灵,谢过天尊!”
为己不为道,为国乃微道,为族乃小道,为苍生才是大道。
这一刻,锄草老人的所作所为,莫不在以身作则,贯彻自己的大道,为苍生的……道。
那是锄草老人的道,经沧桑,历上古大劫而不变:劫后生,化无上天尊而不忘。
纵然白驹过隙,岁月流经,天变地变,物已非人亦非,但吾道恒古不变。
周伯星被锄草老人大公无私的精神所感染。
从锄草老人与黑袍使的言行之中不难看出二人乃是旧时,但锄草老人理念显然与黑袍使不同,否则也不会于三万年前出手截断魔土邪气,使之不蔓延于玄体大陆。
否则,纵然倾尽玄体大陆修士之力,也不一定能镇压邪魔入侵。
虽不知锄草老人为何不将魔土彻底覆灭,以绝后患。但天尊俯览天地,如同行走在人世的仙,其想法是不是世人可以揣摩。
周伯星如此想到,打开紫府小心翼翼的将神料与阵图收好。
锄草老人见周伯星将神料等收好,一指点出,小桥对岸虚空小道浮现,莲花朵朵相依,“好生研究,早日修复大阵。切记,莫管当今大陆的乱世,那是此界应有的因果。你,仅需参悟阵图,待到时机成熟将大陆尚存的生灵带走便好。”
周伯星点头称是,虽不知锄草老人所言的因果究竟是何意?但心知那不是自己能够过问的事。
周伯星转身,万年来一直邋遢衣着放荡形骸的他此时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决,他心知锄草老人将一个重任放于自己的双肩之上,他不得不先放下灭门之恨,去完成天尊所托的重任。
眼见周伯星步入莲花小道,锄草老人悠悠叹道:“大公无私么?不,老夫还是暗藏着点点私心。否则也不会托付你,将大陆生灵传走。”
锄草老人沧桑的面颊之上两道目光透过沙界,带着丝丝追忆,看向道台山,看向三玄石阶,看向道台元界。目光甚至透过了元界屏障,看到了那中央漂浮大陆之上的神王像,以及那神像头顶的神殿。
这里,毕竟是老夫诞生之地;老夫拜师之地;老夫成道之地。吾怎能看着此地的生灵为了那大阵而献祭。玄心一脉,已经付出太多太多……。
锄草老人心道,心间似乎蒙上一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