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方借着火精石微红的光芒,看见约史与另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岩洞外,向自己发动攻击。约史受了伤,处理后不能湿洗,只能来这里沙浴兼疗伤。时间正好在释方全身被浴沙包裹只露一头的时候,约史自然是痛恨释方,便打起了偷袭的主意。他知道这沙浴的特点,时机选在了释方最虚弱的时候。释方突然发力,浮在火精石上,而底下坐着的火精石也被震裂,品相大损。
岩穴内空间狭小,法术激荡下,掉落数道碎屑与粉尘。释方吐出一道鲜血,穿过火精沙,击向约史。约史是这次偷袭的主力,另一个人不过是协从。这鲜血像是一枚针又像是一支箭,穿过双方交织在一起的法力,而约史身旁那人见状,加大法术输出,法术波动间,竟也有土属性的五境水平。血箭堪堪射到约史的右肩前,就被拦下。而释方趁注意力转移之际,祭出了神器钵盂。
岩穴中似有龙吟,然后顶部破开一个大洞。这并不是蓝龙的吟唱,而是来自释方的龙族妖言通过钵盂的威力加成。释方从大洞飞出,倒转钵盂便罩了过去。无形的威压罩下,受困被压的情形瞬时颠倒。那人倒也能撑,强大的土属性法术形成两个巨大的黑手,顶住了压下的钵盂空间。约史选的帮手实力是强大的,只可惜他以为释方是约史的死对头,猜错了释方的意图。
释方并不想杀他们,钵盂空间一转,内里一空,两只黑手撑无可撑。钵盂落下罩住了两人。这并不是斗法的终点,释方受了伤,钵盂里的两人还战之力。黑手不停地击打着钵盂的空间。而释方也需不断加固空间,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疗伤,成了消耗战。
炎罗也是难得来一次泡汤,正享受着美女的搓揉,只听一阵脚步声跑了过来。炎罗意识到出了事情,马上翻身而起,看见了正是刚才引释方入沙浴那人,于是马上披起浴衣便冲了出去。炎罗赶过来见到释方时,一下子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而这时释方已经吐出了第三口血。释方的伤不重,就像是没修行时被舒闻打了几拳,但自行逼出了淤血。他不是不能杀了两人,而是不愿。两人罪不致死。
炎罗并不这么想:敢在罗京城闹事,不管是谁,本身都要严惩。炎罗刚才没有这么处理约史三人,这才有了现在释方受伤吐血。炎罗怒火中烧,取出雪花刀便劈了下去,这时释方见炎罗来了正好收招,空间消散无踪,而内里两人根本没法察觉到炎罗的到来,便要硬接这一式刀法。两只黑手一合,刀形的火气被接住,只是寒气在这热气腾腾的房子里,还是让约史两人打了个寒颤,脚下被冻结。
“师兄,停手吧。”
“怎么可能?要么我处死这两个恶徒,要么他们被你这个事主打死。”炎罗说的都可以说是上好的计策,但释方此前没有动手,现在也不会让他们死。
“师兄,且听我一言。他们偷袭杀人固然可恶,但恶果未成,罪不致死。”
“有心杀人,便可判死,若不严惩,他日必成祸害。”炎罗招式一变,要趁着释方说服他以前动手击杀两人。
“若以心论,师兄也是致他人死,罪名相同。”
“别人杀人,我阻拦,罪名不成立。”
“阻拦也有个限度。”
“师弟,你说个限度。”炎罗已经过了火头,只是面子仍放不下。
“打断双手双脚,使不得逃不能反击。”
“就听师弟的。”
“啊。”约史与另一人初时见着炎罗与释方,本来以为死定了,再听两人对话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没想到最后释方还是打断他们双手双脚。他们的双脚本来就被冰封不能动,炎罗发狠之下更不可能打得过,双脚首先折断。
“手下留情。”这时门口一个中年人的雄浑声音传来。
“哪来的多管闲事之人?”炎罗回头之际,双目已然血红。
一个人滑到炎罗面前,正是想偷袭中年人的娄罗。他见着炎罗动手不过瘾,自己也打了起来,只是被中年人轻易制服。
“正是我这个多管闲事之人。罗公子,怠慢了。”
“你这个泡汤的主人倒是会管事,养一个四境高手看场子,倒是看成了这个样子。”炎罗所说当然是指带释方进入此间的那个奴仆。他若出手,别人自然是不能伤到释方。
“该打,但来者都是客,总不能助此而失彼。”那个四境奴仆自己动手打脸起来。谁都听得出来那主人是偏袒黑手教两人。
“那也就是说我们来到你家做客,你两不相帮,那你站出来干什么?”
“客人打架,总是不好的,更何况这两人已经受到了惩罚。我愿意代他们向这么公子赔礼道歉。”
“我们罗家自己丢的面子,我自己会拿回来,无需此间主人费心。”
“若是如此,费点金银也是必须的。”那主人看释方也不富裕的样子。
“把你的臭钱收起来吧。”
“钱虽臭,却能通神。”
“这样,我向你要一物,你若能给,我便消了此事。”释方这时开口了。
“你要何物?”泡汤主人喜道。释方肯开条件,那便可以谈。
“我要这个人。”
“他?”泡汤主人与炎罗惊奇道。而那个在自抽嘴巴的人也停了下来,看着释方。
“你没有其它条件了吗?”泡汤主人问道,显然觉得这是可以接受的。
“我有,这里的损失,你自己负责。”炎罗补充道。释方的决定他都支持,但也要替释方完善后续的手尾。
“没问题。兵马司见。”
“兵马司见。”
双方同意何解,但并不代表约史两人无罪,只能说在事主不告的前提下,事件属性可以改为打架斗殴,而不是寻衅杀人,只要官方作出认定,那释方永远也不能翻出此事作为借口再提条件。释方事后若再翻出前事,首先面对的便是欺骗罗家这样的大罪。那时不需泡汤主人出手,罗家自然也会治释方的罪。
兵马司外,泡汤主人与炎罗双方交换文书。泡汤主人给炎罗的是一张罗家官方承认的转奴契,把泡汤的那个四境奴仆转到释方名下的契书。这也是双方约定的。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真正的给予那人自由。因为一个奴仆名义上不能同时有两个主人,泡汤主人在不动用非法手段的前提下也不能再打什么鬼主意。而为了一个奴仆这般大动干戈又似乎并不值得。
而炎罗给泡汤主人的是一条兵马司出具的判文,对于泡汤里的事件做了定性:双方酒后斗殴,伤人虽重,但并没有人举报,是炎罗自己到兵马司自检,说出了“事实”。兵马司因为事涉波斯黑手教也不欲严判,加之炎罗有投案自首的情节,也没有什么大罪好判的。事情不了了之。
这便是释方遇刺的大体经过。释方不欲杀人,也知道他们罪不致死,约史两人要么死在炎罗的手上,要么在重伤得不到救治的情况下被捉入狱。这些都不是释方想要的,也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换个方法,释方得到了一个“奴仆”,约史两人也能得到马上的救治,何乐而不为?这当然是在他认为约史两人已经得到教训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如此,那与纵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释方与炎罗约在一个小饭馆吃饭。炎罗则把那个奴仆也带来过来。
“师兄,其实这泡汤主人与约史他们是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也许只是老乡吧。你说呢?波罗。”炎罗转而问站在释方身后的那个四境高手。那个奴仆无名,炎罗给他取了个名,叫波罗。波是波斯的波,罗是罗家的罗。波斯是家姓在前,罗家是家姓在后,但波罗这个名字却是十分符合两地的风俗。
“波罗不知。”波罗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经常挂在嘴边。
“你的旧主人是什么修为你该知道了吧?”炎罗又问。
“比我高,看不出来。”
“问你话,真是觉得,不如不问。”炎罗无奈道。
“好了,波罗你可以走了。”释方说道。他十分不习惯有人站在他背后。
“波罗退下便是。”波罗以为两人有密话要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可以回波斯啦。”
“回波斯,我不回波斯,我波斯没有亲人啦。”
“你不听主人的命令吗?”炎罗威胁道。
“不敢,其实我是在罗京城,在泡汤长大的。”
“哦,你们家老板实在是处心积虑啊。”炎罗笑道。
“那也是我前主人的事,我现在的主人姓释。”
“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换你出来?而我实在不需要一个仆人。”
“没关系,主人不需要仆人,但仆人需要主人。”
“那好,你先下去,如果十天内你跟不上你的主人,那你也将失去仆人的资格。”炎罗倒是十分的变通,一下子找到了处理方法。只要波罗找不到释方,那他自动失去了跟着释方为奴的机会。释方也不需要不得力的奴仆。
“仆人没有与主人讲价的权力,但有跟随主人的意愿。这不因名份而改变。”其实波罗是暗中窃喜的,他十分擅长潜行匿迹之术,这是泡汤主人教的,也是自己作为仆人应该有的自觉与特点。
“那好,你下去吧。”释方这般说算是肯定了炎罗说出的条件。
“主人,公子,波罗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