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难道是...配...奴?”唐标疑惑道。
“没错。”唐无乐似乎很得意道。
按照族里的规矩,唐家庶族与唐家奴婢三年一配,其实就是把女奴和男奴许配为婚,这是一种奖励机制。听说李略这小子受到过唐珺鞠这个寡妇的照顾,还和她女儿玩的很好,还听说内堡账房管事一直对唐珺鞠觊觎已久。再说了唐家堡财政大权一直由二叔唐傲生掌管,到时候只要求下二叔,不但可以收拾李略那小子,还可以收买人心。
“唐标!过来。”唐无乐对唐标附耳道,“一会你。只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的。少爷。”唐标自去办事。
唐无乐也在小厮们的拥护下回敏堂。
于此同时,李略昨日和唐乐车他们的战斗,感觉消耗巨大,需要休养几天,才能出去打猎,闲着无聊他偷偷的摸到幽冥渊别院,因为唐曦鸢在这里练武。练武场上,唐曦鸢手执手弩正在练习射箭,她练的是小巧武功,力量上差得远,她的力量拉李略的弓还很吃力。
唐曦鸢经过这几年筑基练武,发育的很快,长得也非常高,她只比李略矮一个头,已长到一米五五的样子,出落为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只是她眉眼之间还略显稚嫩,更重要是她童心未泯,总让李略以为她还是那个骑着竹马的小鸢鸢。
唐曦鸢下身穿一条粗布长裙,上身穿短襦,头发梳成双环望仙髻,斜插一支银钗。这是李略刚用打猎获得的钱买给她的,月光下,她肌肤晶莹如玉,美眸如深潭,鼻子和嘴唇精致得令人惊叹,她长得非常像她的母亲,但眉眼之间又带有一丝应该是她父亲留给她的英武之气。她慢慢拉开手弩,瞄准了五十步外的草人靶,弦一松,弩箭‘嗖!’地射出,疾快如飞,精准地射穿草人脸庞。
“好箭法!”墙头上传来李略鼓掌声,唐曦鸢一跺脚,“不干!咕咕又来取笑人家了。”
李略轻轻巧巧从墙上跳下,走过来笑道:“我怎么敢取笑鸢鸢呢?确实射得好,我记得之前你还只穿透小半,而现在你已能射穿大半,说明你力量在增加,当然要夸奖。”
唐曦鸢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她将手弩递给李略:“那你射一箭给我看看”
李略从箭壶抽出两支弩箭,一支咬在嘴上,右手握弩把,左手拉弩弦固定,接着扣动扳机,一箭射出,箭似流星,竟一箭射穿草人靶,紧接着,他换左手握弩,右手扣弦,又是一箭强劲射出,箭如闪电,一箭从草人靶眉心射透。
看得唐曦鸢惊叹不已,大眼睛里充满了崇拜之色:“咕咕,这就是左右驰射吗?”
李略点点头。
“那你教教我,我也想学!”
李略摇摇头:“这没什么诀窍,熟能生巧!苦练就可以,走吧!今晚不练了。”
“好的,我去取箭!”唐曦鸢飞奔而去,片刻,她取回箭,又背上箭壶,快步跟在李略后面,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李略回头看她一眼,见她乖乖跟在自己身后,不时垫脚在路边的梅花树上摘一朵刚刚绽开的小花,嘴里哼着母亲教她的小调,李略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词,‘夫唱妇随!’他立刻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无耻!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咕咕,你干嘛打自己?”唐曦鸢好奇地问。
“没有呢!我感觉好像有马蜂在蛰我。”
“你别吓我,我最怕马蜂!”唐曦鸢吓了一跳,她紧跑两步,抓住李略的胳膊,害怕地东张西望。
李略忽然恶作剧地大喊一声,“呀!有蛇,当心,就在你脚边。”
唐曦鸢眼角余光一扫,发现脚边真有条长长的黑影,吓得她一声尖叫,一下子跳在李略身上,将他脖子紧紧抱住。
李略哈哈大笑,唐曦鸢忽然看清楚了,那不过是一段麻绳,恨得小粉拳在他身上乱打,“你这个死闷墩!敢骗我,看我打死你。”
李略一边捂嘴偷笑,一边奔逃,他两下便翻过墙,唐曦鸢却比他轻功好得多,轻轻一跃便跳上墙头,可还是见李略已经跑远了。
“不要逃,闷墩儿!”她恨恨一跺脚,跳下墙追上去。
两人打打闹闹,很快便肩并肩一起走了,唐家集夜市挂满彩灯,有不少灯已经点亮,两人一边走,一边仰头观赏一盏盏明亮而栩栩如生的彩灯。
唐曦鸢望着一盏莲花童子灯痴痴说:“咕咕,明年上元夜我们去都会市赏灯好吗?”
“好,明年我给你买支金钗。”李略笑笑道。
“金钗很贵的,菲儿有一支,她说要八十吊钱。”唐曦鸢比划着道。
“没关系,咱们买得起。”李略一副土豪语气。
“嗯!对了咕咕,那个账房管事很恶心,整天盯着娘看,我就想揍他!”唐曦鸢忽然想起什么道。
“莫方,找个机会做弄下他”李略坏笑着。
两人一边说,一边闹便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幽冥渊别院门口。可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见远远传来唐珺鞠的大喊声:“鸢鸢,你快走!”
声音异常焦急,仿佛发生了大事,李略和唐曦鸢对望一眼,同时一跃而起,翻过围墙,向里狂奔而去。
小院已经被近百名唐家家丁团团围住,黑压压的人影在赤亮的火光下闪动。在数十步外,数十名唐家偏房子弟远远围观,谁也没有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唐珺鞠居然也会武功,一个人便将十七八名家丁打翻在地,虽然平时唐珺鞠乐于助人,大家相处融洽,但百名家丁刀光闪闪、铁棒森森,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围观人眼中都充满愤怒和无奈。
猎猎火光中,唐标手执铁棍,紧紧地盯着站在房顶上的唐珺鞠,眼中喷着怒火,抓一个奴婢,最初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派了七名家丁前去抓人却没有想到七名家丁全部被打翻,紧接着第二拨十五人也被打趴下,这让他勃然大怒,立刻亲率五十名家丁前来抓人,在这个破落的小院中,他遭遇到激烈的反抗,已经又有十几人被打翻,但人还是没有抓到,让唐标丢尽脸面,好在这个女人下手很有分寸,手下只是被打倒,没有被击杀。
“头!要不要把这婆娘射下来?”一名家丁头目上前悄悄问。
唐标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赶到的唐无乐,低声问他:“老大,要不我们用药箭射伤她,让她无法反抗。”
唐无乐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程度,对付一个小小奴婢,如此兴师动众还是唐家堡第一回,以前也有过几次丫鬟和小厮配对,女的都不愿意,只能强行配对,这很正常,最后女人身子被占,一般都会认命答应。
唐无乐吩咐唐标,“不准伤人,也不能让她跑了。”
唐标争辩道:“不伤人,那活捉她行不行,要不然她会伤了弟兄们。”
“可以!”唐无乐觉得有道理,
唐标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唐珺鞠,如果唐家九十多家丁连一个奴婢都抓不住,还有什么颜面在渝州立足。
“把房子给我拆掉,备网抓人!”命令下达,家丁们一拥而上,开始用木头撞击厨房墙壁,十几名家丁拿着三张大网,一旦房子坍塌,他们立刻撒网抓人。
唐珺鞠手执一把匕首站在厨房顶上,她心中也愤恨异常,在今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中,她是焦点人物。之前她正在厨房烧热水,准备今晚唐曦鸢的泡浴,没有想到七名家丁砸门而入,没有任何解释,抓住她就走,令她忍无可忍,终于出手。她没有想到事态会越来越严重,唐家竟然出动上百家丁抓她,她本来有短暂的逃走机会,但她放心不下女儿,没有离开。
此时,她也无法再离开,厨房单薄的墙体不断被砸穿,摇摇欲坠,唐珺鞠心急如焚,更担心女儿被抓住,急忙向远处高声大喊:“鸢鸢,你快走!”
就在她的大喊声中,厨房轰然坍塌,唐珺鞠从屋顶坠落,三张网同时向她撒去,唐珺鞠在地上一滚,一跃而起,向自己房间冲去,可不等她跃起,三张网同时撒下,将她牢牢缠住。
“抓住了!”家丁们兴奋得大喊,一拥而上,摁住唐珺鞠,十几名吃亏的家丁冲上去拳打脚踢,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长长的尖厉啸声,俨如怒龙出海。
李略眼睛已经血红,他沿着一堵高墙飞掠而至,已出现在三十步外,眼睁睁看着厨房轰然坍塌,看见唐珺鞠阿姨从空中坠落被网罩住,数十名如狼似虎般的家丁扑上阿姨柔弱的身体,对她拳打脚踢,他还看到了有人按住阿姨,一脸淫笑。
李略暴怒,他长啸一声,从墙头跳下,俨如一头愤怒的雄狮冲入人群...数十名家丁听到他尖利的啸声,纷纷转身举起铁棒,但他们面对却是一个武艺初成的少年悍将。
李略五年的苦练和唐傲侠对他的神奇筑基,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第一名黑衣家丁见李略赤手空拳,面貌只是一个少年,他迎上去破口大骂,抡起铁棒劈头就是一棒砸去。
李略当空抓住铁棒,以掌化刀劈砍在他喉头,家丁闷声倒地,缩成一团,连惨叫声都喊不出。夺下他手中铁棍,只见三四十人执刀舞棒向他猛扑而来,他大吼一声,杀进人群,只听见一连串的惨叫声和骨折声响起,他抡起铁棒如虎入羊群一般在家丁中冲杀劈打,挨着他的铁棍便是骨断筋折,头破血流。霎时间便有二十余人被打翻,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哀嚎,冲至院门,靠近院门的几名家丁吓得魂飞魄散,调头便跑。
唐标大怒,他拎起铁棍冲上,堵住院门,“小子,你太猖狂了!”
他抡棍劈头砸来,棍势沉重,李略一闪身,反手一棒,这是《黄忠刀法》中的第二式‘闪刀’,铁棒快如闪电,无以伦比,唐标大吃一惊,躲闪不及,铁棒正打在他左臂上,只听‘咔嚓!’一声骨折声,惨叫一声,翻身倒地。
李略一脚将他踢开,冲进院子,抡棒横扫而去,唐标也算是家丁中境界高的,竟然被一棒打倒,将家丁们吓坏了,纷纷后退,待李略冲入院中,吓得他们大喊一声,连滚带爬向两边闪开,没有人再敢上前阻拦。
这时,唐曦鸢也赶到了,虽然她轻功比李略高,但李略在危急时爆发出的潜力使她望尘莫及,瞬间便被李略甩出二十余步,等她赶到时,李略已经杀开一条血路。李略见唐曦鸢到了,便给她使个眼色,他拿着铁棍护卫住地上的阿姨,眼睛如狼一般盯着四周家丁,院子里的四十余名家丁没有人敢动一下。
唐曦鸢拾起地上匕首,迅速割断绳网,将母亲救出来,唐珺鞠被打得不轻,她用手臂挡住头部,结果她手臂上的衣服被撕破,露出的一段手臂上都是片片乌青,月光下她披头散发,嘴角有刺眼的血迹。
阿姨虽然被打,但没有遭到更多伤害,让李略松了口气,这时他也渐渐冷静下来,竟然有唐标在这里?开始思索这突发事件的前因后果,事情不会无缘无故而来,极可能是唐无乐。
他忽然感觉后背一阵疼痛,他在混战中竟也被砍中一刀,他迅速拾起一件黑衣披上,不想让唐曦鸢看见他的背伤。
忽然在李略披衣之间,嗖~~~一枚罡风镖破空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只闻唐曦鸢喊道:“快闪!”
李略一个瑶台枕鹤式右跳闪避开来,随即将目光看向飞镖掷出的方向,瞧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唐无乐。四目相对,哼!算你小子走运。唐无乐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怒气。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正面击杀李略。
就在唐无乐于李略对峙之时,唐傲侠的马车缓缓驶进唐家集,在陇右终于把重弩交割到郭子仪手上,好防备吐蕃。郭子仪虽然赞不绝口。但唐傲侠还在马车里静静的思考着,这批重弩还有在哪些地方可以改进。
这时马车已经驶到内堡的西外院,远处黑影奔至,李略的二师姐唐晓霞跌跌撞撞跑来禀报,“师父,打起来了!”
唐晓霞惊恐的禀报声打断了唐傲侠的思路,他不高兴地吩咐一声,“停下!”
马车停下,他拉开车帘不悦问:“什么打起来了?”
“是在幽冥渊别院,李略和唐无乐所带的家丁们打起来了,已经打伤几十人了。”
唐傲侠大吃一惊,连忙起身下了马车,“快带我去!”
他拾起袍襕疾步而行,又问唐晓霞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禀师尊,听说是傲生长老按照三年一度男奴,女奴配对要把小婉小姐的乳母唐珺鞠管事配给内堡账房管事,那乳母不从,不知怎么的唐无乐少爷就去那里强行抓人,恰巧李略和唐珺鞠的女儿唐曦鸢玩耍归来撞见此事,李略就发怒出手,结果就打起来了。”
“混蛋!”唐傲侠的脸色变得异常铁青。
院子里的气氛严峻,双方在敌视地对峙着。一边是唐家堡敏堂执事的唐无乐,唐家嫡系子弟,近六十人簇拥在他的周围。另一边是三个身份比唐无乐不如的人,默默站在被拆毁的厨房废墟上。
远处围满唐家族人,尽管他们对唐氏母女和李略充满同情,但在唐无乐的淫威之下,没有人敢出头劝说。
“你还是唐门弟子吗?”唐无乐冷冷地看着李略,语气冰冷得像万年积冰。
此时对李略而言,什么宗门伦常,什么长幼尊卑,就像坍塌的满地瓦砾一样被他踩在脚下,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保护自己的亲人,就算天王老子逼他也没用。他此时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一但他屈服于唐无乐,一旦他放下武器,阿姨和唐曦鸢将会遭到怎样悲惨的命?但他并不想鲁莽,在保护住底线的前提下,他会做出一定让步。
“我当然是唐门弟子,但我同样要保护我对我重要的人,唐无乐我无意挑战你的尊严,你放她们走,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李略果敢的说道。
唐珺鞠摇了摇头,凄然一笑,“阿略,没有用的。”
“你...”李略回头对唐无乐怒目而视。
唐无乐对他的愤怒不屑一顾,淡淡的道:“李略,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这两个女人不过是唐家的奴婢,而你是我父亲的弟子,不值得为两个奴婢而和我作对,放下武器,过来吧。不要再固执了。”
李略坚决地摇摇头,“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父亲的弟子,那就请你放过她们,我愿意在傲生长老和你父亲面前请罪!”
唐无乐不在理会李略却指着身后的内堡账房管事,对唐珺鞠缓缓道:“只要你答应今晚嫁给账房管事,那我就饶过你们母女,我也放过李略,对他既往不咎,怎么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