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时间里,李略暂缓了“惊鸿游龙”的修练,开始花大量的是时间记录、书画蟒蛇的动作。他的书画并不是很出彩,但只是简单的临摹蟒蛇身体在运作时的形态和肌肉的发力却是绰绰有余。唰唰唰!李略目露沉思,不断蟒蛇的行动描画出来,一沓一沓,不断的堆积在小木屋中。
外面天冷,墨水都化不开,李略就先用枯枝写在地上,记入脑海,然后回去再一一誊抄到草稿纸上。就在这种誊抄之中,他模仿蟒蛇的运作,不断的删减自己以前偷学的那些稿,去掉错误的,只留下和蟒蛇相似的,在这种删删减减中,李略的武技也在不断的进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所有人都躲避着严寒,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内过着春节。这种时侯,就连唐无乐都似乎淡忘了李略这个“小角色”。李略也自得其乐,沉浸在无人关注中,这种实力飞涨的快意之中。
半个月后。轰!李略正在修炼“盘蛇筑髓桩法”,突然之间,身躯一震,轰的一声,他不由自主的喷出一口气来。这口气粗如儿臂,寒霜滚滚,足足喷出二丈不散。
“筑基境破功期巅峰状态,喷吐成霜!”李略双目炯炯,心中又惊又喜,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段时间一直贯注在“惊鸿游龙”的研磨上,“盘蛇筑髓桩法”和平常一样并没有太大起伏。没想到,“惊鸿游龙”还没有突破,反倒是“盘蛇筑髓桩法”再上一层,帮助自己突破到了筑基境破功期巅峰状态。
“哈哈哈,着意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一个劲研究的‘惊鸿游龙’没有突破,反倒是‘盘蛇筑髓桩法’先突破了。”李略放声大笑。
不过李略也不敢大意,冬天里喷气成霜是常事,并不能说明自己一定达到了筑基境破功期巅峰状态。他定了定神,再次全力吐出一口气。呼!这一次看得清清楚楚,一条儿臂粗细的白霜气流从自己嘴里笔直喷出,聚而不散,足足射出一丈多长的距离。就在自己的对面,一颗小棵被自己喷中,枝叶都籁籁抖动起来,仿佛喷出来的不是一口气,而是强劲的水流一样。
“筑基境破功期巅峰状态。”李略眼中一片雪亮。大冬天的时侯喷出一口热气化成白霜是很正常的,便绝对喷不出一丈多远,更不可能像水流一样撼动一颗小树。只有筑基境破功期巅峰状态,胸肺的力量大大强化,喷出去的气能像水流一样聚集,才有这样的表现。
“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李略心中暗暗兴奋。积雪融化之后就是二月多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每一份实力的增加,对于现在的李略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此后,李略的修练果然快了很多,胸肺的力量增加后,修练“盘蛇筑髓桩法”时能够吸引到的“草木精气”更多了。而且实力的增长,对于学习武技也很有好处。
转眼之间一个月就过去了,李略的体力和力量随着境界的提升有了明显的增加,但是“惊鸿游龙”上的进展却并不是很突出。
“‘惊鸿游龙’的重点在于身体的玲珑和活泼,我的身躯还是太硬,完全是骨头在发力……书上说,‘柔若无骨’,说的就是蛇。蛇并非没有骨节,它和人类一样,也有脊椎,但是它活动起来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这就是身体的‘玲珑’和‘活泼’!它不是骨头在发劲,而是肌肉在发劲。”深山中白雪皑皑,李略躺在一棵雪松下,紧皱着眉头,一脸苦思,在他身旁,叠满画的厚厚稿纸。一只黑色的蟒蛇就在他的周围跳纵而去。
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李略都在学习和领悟“影诺魍魉”。虽然花了大量的心思,又师法蟒蛇,学习它的动作,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力的问题,自己的“影诺魍魉”弹射距离一直局限在一丈六的距离,最多也就是一丈七,此后再也没有突破,轻松一跃二丈的距离,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李略心中了然,自己恐怕是达到某种瓶颈了,看着手中一叠叠厚厚的稿纸,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积雪抖落在他的头上,他都毫无所知。
李略没有这本武技的心法的主要口诀,也没有明师给他讲解,只能靠自己去摸索,但一个月的毫无寸进,还是让他感到有些烦躁。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影诺魍魉’是第一式,也是这些武技中对我最实用的。只要学好了这招,以后自保都绰绰有余。基本的架子我已经学到了,掌握的也差不多七七八八,但总是感觉还差点什么,达不到灵活运用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李略冥思苦想。
武技和内功不同,修练“盘蛇筑髓桩法”只要刻苦努力,就算资质再差也一样会有进步。但是武技如果不能悟通,花再多的功夫也不会有作用。这就像是方向错了,永远都到不了目的地一样。
“到底还差点什么?”李略喃喃自语,一脸出神。“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道劲风的声音,他心中一动,猛然回过神来。一转身,正好看蟒蛇一旁自娱自乐,弓着身子正要弹射出去。“弓!”眼睛接触到蟒蛇的身体,李略突然心神剧震,眼前的一幕恍然和一张大弓的虚影融合在一起。
“弓形,弓形……我怎么这么笨啊!弓的精髓不在于屈伸的形态,而在于蓄力啊。影诺魍魉的精髓也是如此。我只记得学习蟒蛇弹跃的姿势、形态、动作,却遍遍忘了学习它的神髓!”这一刹那的李略犹如醍醐灌顶,心中骤然点燃一盏,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疑惑,这一瞬间都迎刃而解。这一刻,仿佛福至心灵,李略身体慢慢站起,微微后弓,然后猛的弹出。轰!空气剧烈震动,气浪翻滚,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头巨大的蟒蛇,拨开草丛,身体屈起,猛然一纵,轰的一声,立即电射而出,轻轻松松跃过了三丈多远,周围空气翻滚,如同海洋一般,现出朵朵白浪!
“哈哈哈!”李略站在三丈外的地方,放声大笑,连日的苦闷一扫而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惊鸿游龙这武技的“惊鸿”二字,指是这门武技的神髓。只要掌握到它的神髓,一旦运用到巅峰,身体撑动空气,自然而然的就会现出层层的白色气浪,这才是“翩诺惊鸿”的真义!而“游龙”应该是指群战中穿梭灵巧活泼之义。
嗖!树林里,一只受惊的兔子突然从白雪皑皑的草丛里钻出,闪电般的往外逃去。
“影诺魍魉!”突然间,斜刹里一声低喝,李略身体一矮,唰的一下扑出,一个纵跃就是三丈多远,还没落地,右掌在身下一拍,嗖的一下又是三丈多远。这只兔子还没有跑出十丈距离,身后白浪翻滚,就被李略三二个纵跃追上,一下撵在手里。
“哈哈哈,成功了!”李略把兔子提在空中,看着它四腿乱蹬,活蹦乱跳,心中高兴的大笑。自从领悟了“惊鸿游龙”的精髓之后,他就一直在跟随蟒蛇反复学习这招“影诺魍魉”。李略没有一般初练者那种急躁,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所以一直都在不急不徐的钻研这招。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有了成果——普通人是不可能追得上一只逃跑中的兔子的,但是他凭借“影诺魍魉”,如同蛇类一般的去狩猎,三两下就追上了兔子,徒手捉住。
这种“徒手捉兔”的能力在以前是不可能想像的,只有“筑基境圆满”快捷如狐的极少数高手才可以办到。李略只有筑基境破功期巅峰,但却凭借着一招出神入化的“影诺魍魉”做到了这些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冬去春来,不知不觉,二月已过,大地上皑皑的白雪渐渐消融,许多地方曾经光秃秃的树枝,早早的吐出了一丝新芽。在这段时间里,李略的“影诺魍魉”越来越纯熟,而每日不歇的“盘蛇筑髓桩法”也越来越精深,如今李略的修为已经稳固在筑基境破功期巅峰,逼近筑基境圆满的境界。
“我的根基已经稳固,可以开始修练其他的招式了。”李略心中暗道。
“惊鸿游龙”共有三式,不过除了第一式“影诺魍魉”外,其他招式对体力和力量都有极大的要求,强行练习只会“四不像”,而且还会损伤筋骨。李略已经领悟了“惊鸿游龙”的精髓,有了“影诺魍魉”做基础,再学习其他的招式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此后,李略开始潜心学习第二式“绝伦逸群”。所谓的“绝伦逸群”就是类似于蛇王吐信(舌头)纵横在群蛇之中,没有阻碍。随着时间的流逝,房间里堆积了大量蟒蛇的书画速描,而且越来越多。和之前的不同,这回所有的书画都是蟒蛇吐信的动作,腾空吐信、半空吐信、缠树吐信、回头吐信、昂首吐信……,种种画面维妙维肖。
不过,随着书画的增多,李略就渐渐感觉有些不对了。“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也不是这样子……”
深夜,一盏油灯高燃,房间里李略眉头紧皱,一脸苦闷,身前散落了一叠的稿纸。
“到底是错在哪里?到底是错在哪里?……”
李略突的站起身来,演练了一下“绝伦逸群”的动作就演练不下去了,然后坐下,再起身,再演练,再坐下……如此不停的反复,感到心情烦躁,就是无法完整的演练下去。明明已经掌握了“惊鸿游龙”武技的精髓,但是真正演练这招“绝伦逸群”的时候,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高瘦的人,穿进了一条矮胖的裤子里。
“这招‘绝伦逸群’我明明已经掌握,为什么练习的时候会感觉这样的怪异?”李略的双眉挤成了“川”字。这并不是第一次有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其实当初修练第一式“影诺魍魉”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只是当时他没有特别在意,直到修练第二式“绝伦逸群”的时候才会感觉这么明显。
李略坐回椅子,拿过一张蟒蛇吐信的书画草稿,又拿过那本以前记录唐氏嫡系子弟演练“惊鸿游龙”的书画,两相对照,互相比较。画面上,唐氏嫡系子弟演练的“绝伦逸群”动作和蟒蛇吐信的动作渐渐的重叠在一起,单论动作,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难道是我弄错了?”李略一脸迷惑,便又很快摇了摇头,人的感觉是很灵敏的,那种不对的感觉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产生。
“难道是我当初偷学的时候,距离太远,有些动作没有看清楚,才会产生这种不对的感觉?”李略心中暗暗道,仔细回想起来,他当初躲藏的墙角,距离演练武场很远,就算有些东西没看清,也是正常的。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或许,我应该靠近练武场近距离的仔细看一看。”李略心中道,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初雪已化,族里人现在活动越来越频繁,我一旦靠近敏堂练武场,被人注意到报告给敏堂,那岂不是糟糕了。”
李略在内堡敏堂练武场偷学武技,这本来就是违法门规,如果还被抓住,那就不得了的。以敏堂的手段,一旦得知此事,那就是绝不会是以前的断断奉银,抽个一两鞭子那么简单了,而且要是被唐无乐知道了,真是主动把把柄送上门,虽然他还是唐门密室面壁思过。他深深知道,这里面风险不小。
然而念头一转,李略心中又道:“哎!男子汉大丈夫,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像个什么样?以唐无乐的心性,难道只要我低调,就一定会放过我吗?与其这样坐以待毙、畏首畏缩,还不如主动出击,尽快的多学点东西,提升自己的力量。到时候是进是退,都有余地。”这般想着,李略一咬牙把心一横,索性豁了出去。
傍晚,李略从野区回来,穿过唐家集,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了个大圈,朝着内堡腹地走去。和冬天相比,内堡腹地明显多了许多丫鬟、仆人们来来往往,但没有人留意到李略,一个个都是行色匆匆,脚步如飞。
李略松了口气,很快绕到了敏堂练武场附近。巨大的练武场上,人头济济,在上面练武的嫡系子弟比上次多了许多。其中还有些年纪比李略还小的。
李略放缓了脚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慢慢的朝着练武场走了过去。他的目光逡巡了一周,很快落在了一名嫡系子弟的身上。
“第二式‘绝伦逸群’,在类似于蛇王吐信(舌头)纵横在群蛇之中,没有阻碍。‘信子’就是舌头,不过我们人类使这招的时侯不是吐舌头,而是挥手掌。这就是我们人类智慧的强大之处。你们看好了——”
那名嫡系子弟说着立即亲身示范,身体前倾,唰的一下窜出,手掌吞吐,扇动空气嗤啪作响,好像拍在了一堵墙壁上一样。
周围立即一片哄然叫好的声音。
然而李略看着这一幕却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对,还是不对劲,这人使的“绝伦逸群”,和自己偷学、记录的那些画面没有什么差别。
李略本来以为自己亲自到练武场,近距离看上一次,心中的疑惑就会迎刃而解。但是亲自看过之后,心中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李略心中怅然若失。
吃晚的时间一到,广场上的人很快散去,李略也不得不离开腹地,返回家中。
此后的几天,李略每天都会偷偷混进练武场附近观看练武。开始的时候,李略还毫无所获,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但渐渐的就感觉出来了,这些唐家嫡系子弟练的“惊鸿游龙”武技虽然架子不错,但感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种“形似而神不似”的味道。
但是李略没有经验,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揣摩出来的感觉是对的还是错的。而且,如果自己是对的,那岂不是所有的唐家子弟都错了。
唐家在巴蜀也是大宗族,这么多弟子其中不乏天资聪颖之辈,难道说只有自己一个人感觉有问题,而他们统统没感觉吗?筑基境的弟子还可说修为不够,那御劲境的弟子呢?他们的修为比自己还高得多,难道说,连他们也错了吗?又或者,根本就是自己错得离谱?
李略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疑惑不解决,他的心中无法释怀,修为也就难以精进。
“不对,不对啊!……身体如此僵硬,招式如此刻意,如何闪避敌人攻击……‘惊鸿游龙’武技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啊?”李略喃喃自语,像往常一样经过练武场,他心中装着事,居然不知不觉的说了出去。
若是以前,李略躲在角落,远远的偷看,这么说也不会有什么事。但这几次他为了把招式看得清楚,不知不觉距离练武场是越来越近,浑然忘了忌讳。
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李略说这翻话是因为他心中有疑惑,但这翻话听到另一个人耳中却完全不是这个味道了,瞬间脸就黑了---唐无影。
唐无影是唐家年轻辈最杰出的弟子之一,还是下代门主的指定继承人。之所以到练武场教导其他的唐家嫡系子弟,主要是为了笼络人心啊!
本来作为继承人要有继承人的气度与气魄,如果私底下听到这么说可能不会发火,不过因为是教导新手,难免有些天赋不怎么好的,有的说一两次就懂,有的却要说三四次。每天做这种工作本来就烦躁,没想到还遇到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在旁边指指点点,不懂装懂,胡言乱说,说什么这个不对,那个不好,还一脸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的样子,想想心里就火大。
但是李略算什么?一个在唐家里没有存在感的家伙,也敢说三道四!不就是和唐无乐这只疯狗对咬么!眼高手低的家伙。
“等一会,得想个办法让他上台,好好吃吃苦头。”唐无影心中道,他也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是想要教训李略一顿,让他吃点苦头,也好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