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响起风蔓萝长而尖厉的惨叫声,因为剧烈的痛楚,她拿手胡‘乱’的抹着嘴,一张娇俏的脸儿也在瞬间变得血乎乎的,说不出的吓人,假萧逸庭手忙脚‘乱’的帮她上止血‘药’,她却盯住那个割她舌头的人,一直一直惨烈的哭叫着,嘴里呜呜的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话。--
云不染皱皱眉,捂住耳朵,虽然风蔓萝有把如黄莺般娇柔动听的嗓子,可嚎叫得太久了,已然变成一面破锣,她移开目光,看向苏景。
她眼中的苏景,此时正拄剑而立,青芒剑上,那一小块鲜红的血‘肉’已被深深的戳入了黄土之中,他却犹自不解恨,握住剑柄的手,仍是用力的往下戳着,因为过度用力,双手微微轻颤,带得整个身子也有点抖。
可他的腰身却突然变得‘挺’拔,脖子也梗得直直的,头昂着,眸中寒光四‘射’,就像他手中的青芒剑,森冷,凌厉,‘阴’寒。
这样的苏景,太过陌生。
陌生到跟以前的那个苏景,再也没有一分一毫的相同。
可是,如果他不是苏景,那么,他是谁?
云不染不想怀疑他的身份,如果没有苏景,大萧的国事早已一团糟,她虽然在行军布阵方面,确有一些天份,但是,对于治国,她真正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嘴。
她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像影子一样,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太监,越看越是疑窦丛生。
意识到她的目光,萧逸庭从那种极度的怨愤中迅速回神,腰身也随之佝偻下来。
“苏景,你太冲动了!”云不染说:“我有很多事想要问她,可是,你这一割,一切都成了‘迷’团。”
听出她语气里的愠怒,萧逸庭眸中的锋芒飞快逝去,换上驯服哀伤的眼神。
他知道,刚刚的举动会令云不染生疑,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实在不想让风蔓萝说出他的秘密,这对他来说,比死还难受。
“娘娘,老奴知错了!”他哑声开口,“老奴实在是心中恨极,刚刚躲在暗处,听她说还要对小殿下不利,老奴恨不能将她剁成‘肉’泥,这个‘女’人,实是太毒太坏了!若不是顾及娘娘的计划,当时就跳出来了!”
“计划?”一旁的假萧逸庭对着云不染失声叫:“难道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你现在才明白吗?”云不染淡淡挑眉。
“那皇宫里的那些人……”
“我们好好的活着呢!”一人突然从青牙王身边走了过来,撕去脸上的假面,赫然是南宫烨,紧接着,其余几个人也纷纷撕去伪装,居然是祝三娘青衣等人。
原本处于半晕‘迷’状态中的风蔓萝突然亢奋起来,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见到鬼一般,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很显然,对于目前这种状况,她非常非常想不通。
云不染微嘲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有了于大夫的解‘药’,你们风家的毒,就跟个笑话一样!”
“何止是笑话?”祝三娘的大嗓‘门’大大咧咧的接上来,“简直就是个屁!蝎子‘精’,你知不知道,你下毒时那鬼鬼祟祟的样儿有多好笑?我们这些人,为了忍住不笑,差点把肚皮都憋炸了!这回总算可以放声大笑了,真他娘的爽!”
她说完,哈哈哈笑个不停,笑声嘹亮滑稽,把一众人等全都逗笑了。
除了青牙王。
她自始至终,面‘色’沉静,眸中‘精’光不减,虽已沦陷他人之手,却十分淡定镇静。
云不染略有些好奇,一个冒牌货,也会有这么好的素养吗?
她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意识到她颇有深意的目光,青牙王大大的眼珠微转,突然咧嘴一笑。
这笑里,有嘲讽,也有沧凉,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面,看得云不染微微一怔。
但再怎么样,她也不过是个冒牌货,云不染不想在她身上多‘浪’费时间,当然,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
“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云不染装腔作势的扬起手,狠‘抽’了青牙王几个耳光,不过,对方皮糙‘肉’厚,这几个耳光‘抽’下去,青牙王的脸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而她白嫩的小手却起了红印,火辣辣的疼。
她对着手吹了吹,这些日子虽然殚‘精’竭虑,身体却因为怀孕而被呵护到娇嫩的地步,许久不动刀动枪,掌心居然变得如此脆弱。
萧逸庭无声的出现,轻声说:“娘娘,这种事,怎能要你动手?‘交’给奴才们就行了!”
他一招手,南宫烨等人飞快围了上来,而地道深处,一直隐蔽的云笙也突然带人出现,数十个人,一人一巴掌,一轮过后,青牙王原本还算黑里俏的一张脸儿,变了胖猪头,嘴也歪了,眼也斜了,五官错位,满面血流。
但她确实够有胆,便算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却仍是一声不吭,被打掉的牙齿和着血沫吐了出来,一对又黑又大又深的眼珠子仍在那里转呀转,看得云不染一阵阵发晕。
她移开目光,往地道深处瞅了瞅,那里仍是一片寂静。
想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或许,是因为她演的戏,火候还不够。
清了清嗓子,她开始破口大骂。
“蠢货!你除了会‘弄’个血翅虫来害人,除了当一只地老鼠打‘洞’,你还会什么?你就是一头整猪!不对,你应该是两头猪,一头猪都不够形容你的!连风蔓萝那种货‘色’你也相信吗?她天生就是个‘胸’大无脑的,她那脑子里全是淤泥!哎,我说你们两个,你妈生你们的时候,该不会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蠢又这么坏呢?”
她身边的人捧场的笑起来,祝三娘在一旁‘插’嘴:“娘娘,别用猪来形容她们,这不污辱了猪吗?”
众人哄然大笑。
在这样的污辱谩骂之下,已变成猪头的青牙王却仍是面无表情,要非说有什么影响的话,无非就是一对又黑又大的眼珠子转得迟钝了一些,可能是痛傻了,但一旁的风蔓萝却受不了了,不断发出悲愤的呜呜之声。
云不染蹲下来,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看了一会儿,她突然笑起来:“怪不得猫在吃耗子之前,总是要玩‘弄’一番,原来,真的很有快感。”
风蔓萝恨恨的与她对视,眼里满是怨毒与不甘。
“你不用不甘心!”云不染淡淡的笑,“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来解释一下,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清了清嗓子,悠闲的开口:“风蔓萝,自从被你扮作涟漪‘阴’了那一回,我就彻底了解你了,你其实真没脑子,但凡你有一点脑子,你就不会跟青牙王联手,你唯一会做的事,就是像一只幽灵一样躲在暗处,趁人不备,给人以致命一击。”
“可是,你知不知道?从你扮作容欢出现在我殿中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对你起疑!一个人的脸那么黑,手怎么会那么白?只是,我确实没有想到,有的画皮,是辨认不出的,但是,你却忘了,你身上有蛛丝香,这是你们风家的毒,逸庭亦是从你那里学来,你觉得你自己已经解了蛛丝香的毒,可是,你应该不会想到,有一种灵犬,嗅觉特别灵敏,只要你中过,便算是解了,他依然嗅得出来!”
风蔓萝的眸中‘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云不染冷哼了一声,继续说:“其实,我当时并不知道这灵犬的来历,可是,我稍微一试探,就知道,你不会是容欢,因为容欢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富贵痣!那是我胡‘乱’编排出来的,你却顺着我说下去,就只那一句,你就彻底的暴‘露’了!”
风蔓萝又羞又恼。
云不染却没心情观察她的表情,目光在地道的四周一掠,淡淡的继续说下去:“我天天在找你,一直找不到,却不想,你现在居然主动送上‘门’来,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便陪着你演了一场戏,你一定不太明白,为什么连青牙王都会落入我们手中,现在我来告诉你,因为,她跟你一样,跟猪一样蠢笨,一样白痴,我不过简单的派了几个人,顺着你留下的那根藤,去‘摸’她那只大笨瓜,一‘摸’一个准,哈哈,你们都是这么蠢的货‘色’,居然在我面前装聪明,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她满嘴讥诮之语,面上亦是得意洋洋,那幅骄狂自傲的模样,若是被她的对手看到了,一定会忍不住要跳出来甩她几个耳光吧?
凝神细听,空气中似乎有轻微的‘骚’动声传来,她心中窃喜,面上却越发自大,简直把自个儿夸成了一朵‘花’,身边的人亦大力配合,什么料事如神,什么运筹帷幄,又是什么决胜千里,就在风蔓萝差点气死过去时,地道里蓦地响起一道清冷的笑声。
随之,一抹浅金‘色’身影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在她面前站定。
云不染弯起嘴角,笑眯眯的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