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秉烛游(1 / 1)

杜千吾仔细打量了下小溪,这还没把小腿看完全呢,就接到来自祁小侯杀气腾腾的眼刀无数,不禁啧啧,一物降一物,祁越这块顽石,可还真是遇到了他家的绛珠草啊。

“咳咳,怎么,祁越,不多介绍介绍?”他笑望着眼前的两人,强自压下心底的那抹不适。

祁越单手环着小溪,笑眯眯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作之合,命中注定。”

杜千吾望着眼前这个身材修长却生着如此魅惑面容的男子,听到祁越如此解释他们的关系,心中虽有些不适,却也只笑着祝福。

他跟祁越在七八岁的时候相识,因了父辈友谊的缘故,和那小子就也总是混在一起。练练武读读书,研究些旁门左道,串巷走柳,触染过烟花之地,自己怎么着好歹也尝过几次鲜,可祁越这小子,不知是没开窍呢还是怎么的,一直对那些娇嫩的姑娘家兴趣恹恹,他以为这小子可能需要更大的刺激,也带过他去男倌儿馆,可,好像也没什么效果。

——没想到,今天这家伙找了个媳妇儿,还真是个男的。

他堂堂都尉嫡子,什么大场面什么事儿没见过,更别提这烂大街的龙阳之好了,他一直对这事儿持中立态度——你喜欢男的,随便你喜欢,反正不影响我调戏人小姑娘。可今儿事儿摊自己兄弟身上了,这态度可就没那么洒脱了。

杜千吾望着祁越跟小溪,面色间虽有犹豫,却什么都没说,只淡笑问道:“小溪,你可是一直生活在这苏家村?”

小溪清澈乌黑的眸子宁静柔软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杜千吾暗叫一声不好,这眼神的杀伤力太强了吧……他忙转移视线,冲祁越使了个眼色,祁越傻乎乎的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对怀中人道,“小溪,你先回屋里吧,我跟千吾还有点儿事儿说。”

小溪点头,从祁越身上起身,却不知是刚才泡澡时间长的缘故还是其他,一时间竟没站稳,手指想寻着着力物,遂扯上祁越的衣襟,不想祁越那家伙衣襟松松垮垮,根本没束好,被他这样一扯,竟是将麦色胸膛给露了出来。这还没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嘛,有啥还害羞的,可关键是——

小溪面红耳赤地瞄了眼那胸膛上的各种痕迹,抓痕、咬痕、还有红红青青的块状……羞窘不堪,急忙脚步踉跄地进了里屋。

杜千吾则非常淡定,只淡淡瞟了一眼那作案现场,继而又悠哉地品起茶来,只是嘴角的笑意很是可疑。

而当事人祁小侯,全场面不改色,眼神那叫一个得意暗爽。

“战况够激烈啊。”杜千吾坏笑。

祁越脸色微红,憨憨笑了笑,“滋味太好,没办法。”

杜千吾突然觉得脸色一热,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这小子说话可真直接啊,弄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哎,侯爷夫妇同意你们的事儿了?”

“那是,我可是肩负着他们的期望。”祁越眼神倨傲,满脸得意。

杜千吾:“……”多么神奇的一家人。

杜千吾当晚留宿,晚饭的时候,绿珠上完饭菜后就不见了踪影,杜千吾笑的诡异,“难不成这绿衣小姑娘是因为在下害羞了?”

祁越在饭桌下踹他一脚,“德性,还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哪。”

“我这么说可是有依据的。”杜千吾边咬着那块喷香的排骨边含糊不清道,“下午的时候我扶了那丫头一把,那会儿她的脸红的就很不像话了,估计就是被我这英明神采所折服。”

祁越冷哼一声,打断某人的自我陶醉,“我说,你寻花问柳跑一边儿去寻好么,别打我们家丫头的主意,我们家丫头可是都要许配给正经人家的,可不是什么花心大白菜。”说着,他上下扫视杜千吾几眼,眼神中带着嫌弃。

杜千吾不干了,“哎,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花心大白菜了?我那是博爱,博爱你懂么?哼,像本大爷这样的情圣哲学,你这毛头小子是不会明白地。”

小溪望着眼前俩人的斗嘴,不禁轻笑,“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吧,一会儿这菜可就都凉了。”

既然男主人都发话了,那两只也就不再多嘴,纷纷抄起筷子夹排骨夹水晶水饺夹小鸡炖蘑菇,于是,筷子大战又开始了——

“喂,这是我的蘑菇!”祁小侯怒吼。

“切,谁夹到是谁的呗。”杜千吾老神在在。

“我说你能吃那么多么?!都快溢出来了!喂,这块肉是我的!”祁小侯几乎要炸毛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的?来来来,喊一声,应你么?”

……

饭后,三人行,在苏家村的大街小巷溜达了圈儿,村里人一般都吃饭早休息也早,此时天气虽渐渐暖了起来,却还是鲜少有人家亮着灯,大都趁天没黑就睡了。今夜头上虽也有月光,祁越却担心村里路不平整,万一自家媳妇儿被个石头啥的给绊了脚伤到哪啊,可就不好了,便从家里翻来两盏旧灯笼,燃上蜡烛,擎着灯拉着小溪的手在村里溜达起来。

杜千吾神色黯然地擎着一盏灯跟在这两人身后,望着他们亲密的样子,不禁叹气,哎,自己本来就是想避开那些情情爱爱啥的才跑来这里,以为能在这宁静山水间求得安宁,却不想,好嘛,正好撞人家甜蜜蜜的糖罐子里。

村庄或明或暗,月光朗朗,春风习习,吹的人衣袂翻飞,大有飘飘欲仙之感。

祁越一手擎着灯,一手和小溪十指交握。经过这么多天他的刻意培养,小溪终于习惯了在外面和他手拉手做些亲密的姿态,不复刚开始那么胆怯扭捏。这是个好兆头啊!再过不久,估计就可以穿红衣成亲啦!祁小侯美滋滋地想着,两人交握的手甩了甩,模样非常欢快。

小溪偷眼瞄了瞄身后的桃花眼美男,挠了挠祁越的掌心,“祁越,我们这样……不大好吧?”这样把人客人扔在后面不管……

“嗯?哪样?”

“就是把人给扔后面不理不睬啊。”小溪极小声道,唯恐被杜千吾听到。

祁越转头看着杜千吾,“千吾你这样会觉得寂寞么?”

杜千吾:“……我寂寞寂寞就好。”

“喏,看吧,这家伙很强大的,别担心他,他整天跟人家小姑娘混在一起,这会儿好不容易一个人待着了,就当他是在休假吧。”

小溪默了默,这样,真的是十年感情的好兄弟么……

苏家村并不大,村民主要是临水而居,出溪河白日里会有许多商船往来,船帆小贩络绎不绝,临河的几户人家也把田给荒了,在家里开起了客栈酒馆。

因了船运的缘故,这里白日很是热闹,人声喧哗,叫卖不绝。而一旦到了晚上,因为商船减少,这里的客栈酒馆也就没那么热闹,平淡寂静许多,只剩赶船的船家睡在船头,间或喝点小酒,唱点儿小曲解闷。

苏家村还没那么繁荣,淳朴民风尚存,因此也就没那些供人玩乐的烟花之地。

因而,三人夜游了半刻钟,也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地儿,不知不觉走到了出溪河边,河边灯光点点,俨然是酒馆客栈门前高挂着的灯笼。

流水潺潺,酒馆里不时传来男子的低声吟唱,或长或短的调子,粗犷又沉郁。

“喝一杯?”杜千吾见到这酒馆,心里才舒坦起来,这一晚上可被这糖罐子给腻歪到了,他得喝点酒解解乏。

祁越没什么意见,见到自己兄弟喝点酒是应该的,他望着小溪,听他指示。

“好啊,咱们喝酒去吧。”小溪豪放地如是道。

祁越望着他忽然亮起来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不放心,“你喝酒没事儿么?”这家伙体质特殊,可不能随便乱来。

小溪眼睛亮晶晶的,笑成一轮弯月亮:“喝喝看就知道了。”

**

刚进酒馆,一股温暖的酒意扑面而来,仿佛人尚未饮酒,就已醉了三分。因为到了馆内,里面人声愈加嘈杂,大都是田里下地晚归的粗汉,桌前摆着一小碟花生米,两坛老酒,一只大口碗,醉意熏熏地边跟人吹牛边倒酒。

祁越皱了皱眉,把小溪护在身后,拉着人寻了处僻静角落,喊来小二,叫了两壶温酒及小菜。

杜千吾望着这一切,觉得很是新鲜,他跟好多王侯子弟都喝过酒吃过饭,却还真不曾跟这乡野匹夫共处一室喝酒谈天呢。

“这酒馆你们来过?”他不禁开口问道。

“没有。”祁越边用火眼金睛扫视周围,边淡淡道,“我怎么会主动带坏自己媳妇儿。”

杜千吾:“……”所以小侯爷您这是在无声地责怪小的了?

小溪:“……”在外面这厮就不知收敛点儿么!

酒菜上齐,祁越先是给千吾满上,瞟了眼满眼发光的小溪,手下动作不禁小心起来,哗啦啦——只倒了半碗。

“哎,我的也给满上啊。”小溪不服,嚷嚷道。

“行了,这些就够了。”祁越面不改色道,“不够的话,喝我的。”说着,冲小溪举了举自己手中的一大碗酒,眼看着分分钟就会溢出来。

小溪羞愤交加,“你这不公平!同样是大碗酒,我的怎么就不能满上了!”

祁越轻轻笑了笑,手指轻轻抚着碗沿,慢悠悠地说:“就凭我前天晚上——”

“停!——我知道了。”小溪突然打断他,红着脸抱着那半碗酒,不再吱声了。

杜千吾瞟了瞟祁越,你小子行啊,管妻有方。

祁越笑望他一眼,敌人太弱啊敌人太弱。

可凡事不能说太早,这不,那半碗酒都没喝完呢,小溪这边就出状况了——

面如桃花,眼神娇媚,水汪汪软嫩嫩,软软地扒在祁越身上,死活不愿意下来,还嚷嚷说,要祁越给他唱曲儿听……

杜千吾望着眼前这对状况百出却又总摆脱不了秀恩爱嫌疑的夫夫俩,不禁有些头疼,或许,自己老实待在府里受家里老娘的相亲摧残也比在这儿看这俩人儿闹腾好吧……

祁越望着小溪染有红晕的脸颊,嘴唇红润鲜嫩,不禁觉得口中很是干渴,下腹又热又紧,直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扑倒吞掉,却因为还在外面,又有这么多闲杂看客,心中一恼,也不顾别人看法,径直把小溪横抱了起来,把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别人觑见自家媳妇儿的美好。

“千吾,我先带小溪回去,银子放这儿,你慢慢喝。”

杜千吾面色一苦,望着一阵风消失的高大身影,不禁嗟叹一声,这哪是要他慢慢喝啊,这是逼他要喝一夜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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